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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列传·卷六十二 部分译文

  滕宗谅字子京,河南人。与范仲淹同年考中进士,后来范仲淹称赏他的才华,于是以泰州军事推官召试学士院。改任大理寺丞,主管当涂、邵武二县,升为殿中丞,代任后回到京中。逢宫中失火,朝廷下诏追查失火的原因,宗谅与秘书丞刘越都上疏讽谏。宗谅说“:我看见旁边厅堂遗落的灰烬,扩展燃烧到了宫门,虽说顺应人事,实际上关系着天时,朝廷赶紧颁布诏书,承担错误洗清过失,朝廷内外没有不受感动的。然而朝廷没有颁布诏书打开监牢,释放囚犯,审讯尚严苛,恐怕违背了上天赐与的警戒之意,牵累两宫好生的德性。况且妇人本来柔顺软弱,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可以得到,万一蒙受冤情,足以牵累和气。祥符(1008~1016)中,宫中边门失火,先帝曾经求取同类的事情用古法进行处理,如果用刑罚防止忧患,岂会再有现在的担心呢?况且灾变警告的出现,近在宫中边门,我衷心希望朝廷能够整治朝政来进行祈祷,以防患于未然来防止它。凡是被朝廷逮捕捆绑的囚犯特地加以赦免,这样或许灾变可以消除而幸福吉祥得以来临。”上疏奏上,仁宗皇帝因此颁布了释放囚犯的诏书。当时章献太后还当朝,宗谅上疏说宋朝是以火德而称王,天下火失去其本性是由于国家政治失去了其根本的缘故。因此上疏请求太后还政,而刘越也就此上疏。太后去世,朝廷提拔曾经上疏要太后还政的人,这时刘越已逝世,朝廷赠予右司谏,而将宗谅升为左正言。

  刘越字子长,大名人。少年时就失去了父亲,家境贫寒,但学问品行却很好,也是滕宗谅同年进士。曾经为襄城、固始二县知县,以能干出名。死后朝廷已给他赠官,又给他的一个儿子封官,赐予他家中钱十万。

  滕宗谅升为左司谏,后来由于上疏说宫禁事不符实而犯错,降职为尚书祠部员外郎、知信州。滕宗谅与范讽向来友善,范讽由于上疏被贬,滕宗谅降职监池州酒。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任江宁府通判,改任湖州知州。元昊谋反,升为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泾州。葛怀敏在定川被叛军击败,滕宗谅看到城中军队很少,就召募数千农民穿上军装登城,又召募勇敢之士,侦察通报叛军的远近及其军情,用文书告诉其他州郡来防备叛军。恰逢范仲淹从环庆率领蕃汉兵来援助,这时连续十余天天气阴沉昏暗,守军心情忧郁,意志颓丧,滕宗谅于是大摆宴席,用牛酒来欢迎、犒劳士卒,又将在定川战役中牺牲的将士造成名册在佛寺中进行祭祀祭奠,对其家小很好地安抚,让他们各得其所,这样边境的民众才逐渐安居下来。

  范仲淹推荐滕宗谅来代替其职,提升为天章阁待制,调往庆州。上疏说:“朝廷已经授予范仲淹、韩琦四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招讨使,而各路也带有招讨使的称号,不恰当。”于是下诏免掉了各路招讨使的称号。御史梁坚上奏弹劾滕宗谅从前在泾州耗费公钱六十万贯,朝廷立即派遣中使前去检查巡视,中使到达之日,滕宗谅正由于以前的事情犒赏其羌人部属,又偶尔对其游士故人进行馈赠。滕宗谅担心连累其他人而使他们遭逮捕,于是烧掉了花名册,来消除其姓名。范仲淹当时任参知政事,极力挽救滕宗谅,因此滕宗谅只降一官,知虢州。御史中丞王拱辰继续不断上奏,又改调岳州,不久又调到苏州,死。

  滕宗谅崇尚气节,以不拘于俗自任,喜欢施与,到死的时候,家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财产。滕宗谅所到州县喜欢建立学堂,以湖州最出名,求学的人遍及江、淮之间。有谏疏二十余篇。

  李防字智周,大名内黄人。考中进士,成为莫州军事推官。跟随曹彬出使契丹,授予忠武军节度推官。搜求磁州、相州二州的逃户田亩,增加租赋十余万。因此奏请均定田税,又请求一县如有破产逃亡五十户者令佐考核成绩降为下等,百户者令佐为下等中的最末等,二百户者罢免其所任官职,能够招集流民携带流民者加以表彰和赏赐。改任秘书省著作佐郎、潞州通判,升为秘书丞。体量二浙老百姓的饥荒,建议逃亡户的土田应该立即召人来耕种,使人不敢轻易离开田地,而官府的赋税也可得以保持。又请求在京师设置折中仓,随意让人储存粮食,用江、浙、荆湖的物产来偿还。提升为开封府推官,请求与判官每隔三五日就到府司军巡院考察蒙受冤屈的案件。后来离开京城担任峡路转运副使。在李防上任之前,沿长江岸边江水每年泛滥,每年都要役使大量民众修筑江堤,对农业影响很大,李防用守城的士卒代替民丁。恰逢将川、峡分为四路,朝廷将李防调任梓州路转运使,多次升为尚书工部员外郎,为三司户部判官。

  景德(1004~1007)初,江南大旱,诏令李防与张知白分东、西路安抚。李防上奏说:“秦羲曾经增加江、淮、两浙、荆湖榷酤钱,老百姓很烦恼忧郁。江南因为每年饥荒而暂时免除了榷酤钱,但淮南、荆湖没有覆盖皇上的德音。”皇帝下诏将这些地方的榷酤钱全部罢免,又多次下诏秦羲等不能再增加榷酤之利。于是担任江南转运使。淮南路从前不禁止私盐买卖,制置司请求禁止私盐买卖而只允许官方自己买卖,让士兵沿长江人拉船载,这样经常发生盐被漂失的祸患。李防请求朝廷让商人将钱、丝织品存放在京师,又建议将粮草运送到西北边境,而对运送之人给盐作为报酬,这样,国家老百姓都能得利,后来朝廷采用了李防的建议,改任应天府知府,开凿府西障口作为斗门,让汴水流出,给旁边数百亩田地带来了许多淤泥,老百姓感觉对他们十分有利。又改调兴元府,进入京城担任三司盐铁判官,由于推举有误的过失而被免官。后来又启用为河南府通判,改任宿、延、亳三州知州,为利州路转运使,多次升为兵部郎中、纠察刑狱,提升为右谏议大夫、知永兴军,推举为给事中,又任延州知州,改为知耀、潞二州,去世。

  李防喜欢上书建议阐明利害,所行之事一定有上疏,朝廷大多能实行他的提议。李防精力过人。李防在江南,晏殊以童子身份拜见他,李防命晏殊作诗,李防让晏殊回家并向朝廷推荐晏殊,后来晏殊官至宰相。

  陈贯字仲通,其先辈为相州安阳人。后来将其父葬在河阳,因此就在河阳定居。陈贯年少时卓越不凡,多次上疏议论边防之事。考中为进士,真宗皇帝知道陈贯的名字,提拔安排在高等级上。担任临安县主簿,以秘书省著作郎的身份担任刑部详覆官,后改为秘书丞,为审刑院详议官,历任卫州、泾州刺史。督察盗贼,禁止不肖子弟私藏兵器,对所管理的仓库财物全部登记造册,对赋租的收入和支出,都亲自检查核实,曾经对同僚们说“:将县里的国家财物当作自己的财物,能容忍奸贼存在吗?”他所在之州的人都害怕他的严厉。提升为利州路转运使。饥荒之年,陈贯拿出自己职田的粟米赈济饥荒者,又带领富民们令他们根据人口领取粟米,其余的全部散发给饥民。调任陕西,多次升为尚书度支员外郎,进入京城成为三司盐铁判官。兼任河北转运使,请求疏通徐、鲍、曹、易四水,大兴屯田。调任河东,历任三司户部、盐铁副使,以刑部郎中直昭文馆,知相州。还朝后逝世。

  陈贯喜欢谈论军事,咸平(998~1003)年中,大将杨琼、王荣兵败而归,陈贯上疏说“:前日不斩杀傅潜、张昭允,使杨琼这些人害怕死而不害怕法律的处罚,请从今天开始与敌人交战而逃跑者,主校都得斩首;大将战死,副校无伤而还的,与逃兵一样治罪。军队战败城池被围,别的部队力量能够营救而不救者,以延误军情论处。”真宗认为很好并采纳了他的意见。又曾经给皇帝敬献《形势》、《选将》、《练兵论》三篇文章,大略是说:

  地有六害。现在北部边境已经失去了古北之险,但从威虏城东距海三百里,地势低湿,土地贫瘠,怪石林立,这就是所谓天设地造,不是敌人能轻易进入的地方。由威虏往西到最远的狼山不超过一百里,土地广阔平坦,有利于车马疾行,这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凡争地之利,先占有则容易安逸,后起而争利则容易疲劳,应该用办法来对待这些。

  从前李汉超镇守瀛州,契丹不敢对关南的土地有任何非份之想。如今将帅的选拔大都是凭借恩泽,虽然谨慎持重能够让人信任,最后与敌人交战,战争谋略又从哪里来呢?因此敌人的势力更加扩张,而我军二十余年来与敌人交战都遭受损失。

  正在国家收罗天下材勇来充备禁旅之时,禁卫军反依赖于军库的供给和皇帝的赏赐而已,安于休息,长期不知道战争之事,虽说可以守卫京师,但不能够戍守边境。请求招募土著之民隶属禁卫军,依靠丁民作为府兵,让他们在北边抵御契丹军队,西边抵御西夏的军队。敌人军情的真假,地势的险易,这些人向来都十分清楚,这样就可以不用战斗就能使敌军屈服了。

  后来陈贯因病而死。著作有《兵略》,很受世人称赞。儿子陈安石。

  范祥字晋公,邠州三水人。进士及第,从乾州推官不久升为殿中丞、镇戎军通判。元昊围攻守城,情势危急,范祥率领将士顽强抵抗击退了敌军。范祥请求修筑刘..堡、定川砦,朝廷听从了他的意见。范祥先后担任庆州、汝州、华州三州的知州,提举陕西银铜坑冶铸钱。范祥通晓财利,建议改变盐法,后来的人不敢随便改动,仅仅加以增减,人们就感到很不方便,这些话记载在《食货志》中。提点陕西路刑狱,设置解盐法,经多次升迁任度支员外郎,代理转运副使。古渭砦离秦州三百里,沿道要经过哑儿峡,边境城市的守兵多次请求在这里修筑城池,但朝廷以粮饷供应困难而未批准。范祥暂时兼任知州之职,立即请人修筑,范祥没有上奏朝廷,就自己大兴劳役,修筑城池。蕃部惊恐忧郁,青唐羌族攻破吴岭堡,包围哑儿峡砦,官军战死者达千余人,范祥因此而被降职一级,任唐州知州。后来又官复原职,提举陕西缘边青、白盐,改任制置解盐使,去世。

  嘉祐(1056~1063)中,包拯说:“范祥通晓陕西盐法,施行十年,每年减少榷货务使缗钱数百万,其功绩可著之史册。”使其子孙范景任郊社斋郎。熙宁(1068~1077)中,安定洮、岷、叠、宕、河州数千里,设置郡县,以古渭为通远军。代理陕西转运副使张诜上奏说“:朝廷收复洮、陇故地,从将帅到副将辅助官员都有功劳并给予赏赐。臣听到洮、渭一带的老百姓说,皇..(1049~1054)中,转运使范祥由于了解到羌部多次遭受抢劫和掠杀,羌部族愿意修筑城池,派人守卫,防御侵略,这就是古渭成为军寨的缘故。范祥这一措施完全能够消除宋朝和边境国家的矛盾,可以说范祥懂得攻守的好处。出兵稍受挫败,就被免官而不任用,臣私下感到痛惜。希望推究范祥过去的功劳,稍加赏赐褒奖其忧国之心,让天下老百姓都知道范祥虽然死了仍享受着皇帝的恩泽,从而提倡范祥忠义的气节。”朝廷于是下诏追赠范祥秘书,录用范祥一个未做官的儿子做官。范祥的儿子范育。

  田京字简之,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沧州,后来迁移到亳州鹿邑。考中进士后,调任蜀州司法参军,以秦州观察推官改任秘书省著作佐郎,为大理寺详断官。

  赵元昊叛乱,侍读学士李仲容向朝廷推荐田京,认为他懂得兵法,田京奉召应试中书,提升为通判镇戎军。夏守斌贝担任陕西经略使,上奏朝廷让田京兼管随军粮食草料。田京上朝应答,陈述方法策略,被赐予五品官服。不久担任经略安抚判官,夏守斌贝被罢官以后,朝廷把武略应运作为决胜科,等到至秘阁考试时,却和其他各科一样都考试六论,田京自以为记诵不是他的长处,于是就离开了。

  又参与夏竦的军事谋划。恰逢朝廷派遣翰林学士晁宗悫到军中询问进攻与防守哪一个有益些,众人都要大举深入进行讨伐,田京说:“西夏人不守道义已很长时间了,不容易攻破他们。现在要率领不熟悉对方地形的军队,深入敌方境内,与敌人较量胜负,这是兵家所忌讳的,出动军队一定会失败。”有的说:“还不如和西夏人讲和。”田京说“:敌人军事力量未尝遭到挫败,怎么会降服于我们呢?”不久,赵元昊派黄延德到延州乞求投降,派奇兵出原、渭,打败大将任福。夏竦一直不喜欢田京,由于这次事件改为庐州通判,迁徙为邵武军主管,提点河北路刑狱事。田京于是上奏皇帝说“:请挑选重要的官员坚守沧州、卫州,开凿西山石臼废道来限制战马的通行,征召义勇之士集中教导,免除他们的赋税徭役,并给他们提供军粮,安排士兵白天夜晚守候烽燧,用奇正法训练士兵,从内地征召战马来停止守边的费用。”总共十余件事,仁宗皇帝很赞赏并采纳了这些建议。

  入朝成为开封府判官,由于用木械拘系囚犯,在送往狱中的路上,囚犯死去,田京因此而调离开封,担任蔡州知州,后来又调到相州、邢州,又负责提点河北刑狱事。王则占据恩州反叛,田京从城上用绳子坠下奔向南关,进入骁健营安抚士卒。保州振武兵焚毁民居想应合叛贼,田京逮捕这些人并加以斩首,振武兵才得以安定。叛贼派遣其党徒崔象假装出城投降,田京因为崔象用妖言欺惑大众,又将崔象斩首示众,因此在城外的营兵二十六指挥都感到恐惧而被驯服,不敢再叛乱。恩州的南关,老百姓像开封城一样多,能够不被叛贼攻陷,田京功不可没。田京督促士兵用力攻城,叛贼绑住田京的家小登上城墙逼迫他们喊着说“:不要用力攻城,城内的叛贼将要屠杀我们。”田京大声呵斥士兵更加紧攻城,抬头发箭,射死其家小四人。叛贼见此知道田京无所顾忌,于是带领家小离城而去,恩州得以平定,田京由于不能预察会发生叛乱,被降为监郓州税。

  在这之前,驻泊都监田斌也由于叛贼发生叛乱而不能预先逮捕叛贼,待罪于军中,后来攻破叛军城池,田斌跟随平叛的将领们进入叛城,由于平叛有功被升为宫苑副使,而田京却独遭贬谪。御史上言说没有预先察知叛贼的行为这个过错并不十分严重,田京忘家小为国家的情义值得表彰,不宜对田京降职处分,于是迁任兖州通判。后来又改为江阴军知州、密州知州,又任提点淮南刑狱事、京西转运使,多次升为兵部员外郎、直史馆、主管沧州转运使。

  田京能够招集安抚流民,给流民们分田并免除他们的租税,大约总共增加户数一万七千户,因此特地升为工部郎中。但是传送的人说流民的数字许多都不符合实际,又强行发给流民田地而流民并不乐意接受,侵占老百姓的税地,效法古代的屯田法,后来屯田法无法实行,田京发给老百姓种田和耕牛的价钱,老百姓大多得不偿失,鞭笞督责,一直许多年都不能平息,朝廷和老百姓都担心此事。提升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改任兵部郎中,又任沧州知州,授予右谏议大夫,去世。

  田京喜欢议论,但言事繁琐而说话陈旧不合时宜,田京颇精通兵战、历算、杂家之术,为人崇尚气节,年轻时与常山董士廉、汾阴郭京十分友好,都以不拘于俗而知名。曾写有《天人流术》、《通儒子》等十数本书,另有奏议十卷。

参考资料:

1、 佚名.道客巴巴.http://www.doc88.com/p-4905455568431.html

《宋史》列传·卷六十二原文

  张昷之 魏瓘(弟琰) 滕宗谅(刘越附) 李防 赵湘 唐肃(子询)张述 黄震 胡顺之 陈贯(子安石) 范祥(子育) 田京

  张昷之字景山。父秘,自有传。昷之进士及第,补乐清尉,润州观察推官,校勘馆阁书籍,迁集贤校理,通判常州,知温州。蔡齐荐其材可用,擢提点淮南路刑狱。杨崇勋知亳州,恃恩为不法,诬蒙城知县王申罪,械送狱。昷之廉得冤状,乃出申,配奸吏若干人。徙广南东路转运使。夷人有犯,其酋长得自治而多惨酷,请一以汉法从事。权度支判官,为京西转运使,加直史馆,徙河北。被边诸州发卒斩西山木,卒逃入契丹者岁数百人,敌既利其所开地,又得亡卒,故不急。昷之戒斩伐毋得深入北地,卒亦不敢逃。

  还,为盐铁副使,擢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按察使。保州、广信、安肃军自五代以来别领兵万人,号缘边都巡检司,亦曰策先锋,以知州、军为使,置副二人,分所领卒为三部,使援邻道。太祖尝用之有功,诏每出巡别给粮钱以优之。其后州将不复出,内侍为副,数出巡,部卒偏得廪赐,军中以为不均。通判保州石待举言于昷之,请合三部兵更出入,季一出即别给钱粮,余悉罢,仍请以武臣代内侍。时杨怀敏方任边事,尤不悦巡检司。云翼卒恶石待举,遂杀之以作乱。昷之自魏驰至城下,召诸将部分攻城,使人请怀敏曰:"不即来,当以军法从事。"既至,又以兵自卫,昷之曰:诸将方集,独敢以兵随,将欲反邪!"叱去卫者。城开,田况潜杀降兵数百人,昷之预知其谋。除户部副使,既而坐前事夺职,知虢州。

  王则反贝州,有言昷之在河北捕得妖人李教不杀,使得逸去,今乃为则主谋,事平,无其人。会冀州人段得政诣阙,自言"尝为叔父屯田郎中昙赇免缘坐",且言"昙以书属昷之",乃下御史按劾,虽不得书,犹夺三官,监鄂州税。知汉阳军,稍迁刑部郎中,复待制、知湖州,徙扬州。以光禄卿致仕,卒。昷之喜吏事,所至有声。退居筑家庙,率子弟岁时奉祠。

  魏瓘,字用之。父羽奏补秘书省校书郎、监广积仓,知开封府仓曹参军。持法精审,明吏事。上元起彩山,阙前张灯,与宦者护作,宦者挟气,视瓘年少,辄诛索侵扰。瓘密以闻,诏杖宦者遣之。

  瓘门人魏纲上疏诋天书,流海岛,瓘亦坐是停官。复监邓州税、鄂州茶,以大理寺丞知衡山县,通判寿州,历知循、随、安州,提点广南西路刑狱。邕州獠户缘逋负没妇女为佣者一千余人,悉奏还其家。就除转运使。刘鋹时计口以税,虽舟居皆不免,至是而雷、化、钦、廉、高州犹未除,瓘为除之。减柳州无名役四百人。召权度支判官。寻以罪降知洪州,徙梓州路转运使,还知蔡州、潭州,为京西转运使,江、淮制置发运使,自主客郎中迁太常少卿,知广州。筑州城环五里,疏东江门,凿东西澳为水闸,以时启闭焉。拜右谏议大夫,再任临江军判官。

  史沆性险诐,尝为瓘所劾免。会广州封送贡余椰子煎等饷京师,辄邀留之,飞奏指以为珍货,诏遣内侍发验无有,沆坐不实废,瓘亦降知鄂州。未逾年,复为陕西转运使,徙河北。以给事中知开封府,政事严明,吏民惮之。内东门索命妇车,得赂遗掖庭物,付府验治,狱未上,内降释罪。谏官吴奎言法当执奏,而瓘不即奏行,请以废法论,降知越州。

  侬智高寇广东、西,独广州城坚守不能下。于是论筑城功,迁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复知广州,兼广东经略安抚使,给禁卒五千,听以便宜从事。属狄青已破贼,召还,纠察在京刑狱。议者请开六塔河,塞商胡北流,宰相主其说,命瓘按视,还奏以为不可塞。下溪州蛮彭士羲叛,将发兵讨除。进龙图阁直学士、知荆南。瓘以为"五溪之险,师行鸟道,诸将贪功生事,于国家何所利?"因条上三策,以招徕为上,守御为下,功取为失。不报。后卒如瓘议。徙澶州、滑州。又徙邓州,不行,请老,以吏部侍郎致仕,卒。

  瓘所至整办,与人置对未尝屈。史沆、王逵以善讼名天下,瓘既废沆,又尝奏抵逵罪,专任机数,不称循吏。弟琰。

  琰字子浩,以父恩授秘书省正字,为吏强敏,名齐于瓘。尝通判陈州,适岁饥,百姓相率强取人粟,坐死者甚众,琰曰:"此迫于穷饿,岂得已者。"坐其首黥之。历知寿、润、滁、安州。寿州盗杀寺童子,有司执僧笞服,琰悯其非罪,命脱械纵去,一府争以为不可,后数日得真盗。富人犯法当死而死狱中,琰曰:"是尝欺匿异籍孤弱者财,所以自毙,觊不可穷治尔,其吏受赇而为之谋乎?"后有告者如琰所料。累官司农卿、知福州,徙广州。以疾告,得知江宁府。晚昏眊,纵私人乱法,日笞扑无罪吏卒。监司劾奏,召判刑部,乃致仕,进卫尉卿,卒。

  滕宗谅,字子京,河南人。与范仲淹同年举进士,其后仲淹称其才,乃以泰州军事推官召试学士院。改大理寺丞,知当涂、邵武二县,迁殿中丞,代还。会禁中火,诏劾火所从起,宗谅与秘书丞刘越皆上疏谏。宗谅曰:"伏见掖庭遗烬,延炽宫闼,虽沿人事,实系天时。诏书亟下,引咎涤瑕,中外莫不感动。然而诏狱未释,鞫讯尚严,恐违上天垂戒之意,累两宫好生之德。且妇人柔弱,箠楚之下,何求不可,万一怀冤,足累和气。祥符中,宫掖火,先帝尝索其类置之法矣,若防患以刑而止,岂复有今日之虞哉。况变警之来,近在禁掖,诚愿修政以禳之,思患以防之。凡逮系者特从原免,庶灾变可销而福祥来格也。"疏奏,仁宗为罢诏狱。时章献太后犹临朝,宗谅言国家以火德王,天下火失其性由政失其本,因请太后还政,而越亦上疏。太后崩,擢尝言还政者,越已卒,赠右司谏,而除宗谅左正言。

  刘越者字子长,大名人。少孤贫,有学行,亦宗谅同年进士。尝知襄城、固始二县,有能名。既赠官,又官其一子,赐其家钱十万。

  宗谅后迁左司谏,坐言宫禁事不实,降尚书祠部员外郎、知信州。与范讽雅相善,及讽贬,宗谅降监池州酒。久之,通判江宁府,徙知湖州。元昊反,除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泾州。葛怀敏军败于定州,诸郡震恐,宗谅顾城中兵少,乃集农民数千戎服乘城,又募勇敢,谍知寇远近及其形势,檄报旁郡使为备。会范仲淹自环庆引蕃汉兵来援,时天阴晦十余日,人情忧沮,宗谅乃大设牛酒迎犒士卒;又籍定州战没者于佛寺祭酹之,厚抚其孥,使各得所,于是边民稍安。

  仲淹荐以自代,擢天章阁待制,徙庆州。上言:"朝廷既授范仲淹、韩琦四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招讨使,而诸路亦带招讨称号,非所宜。"诏罢之。御史梁坚劾奏宗谅前在泾州费公钱十六万贯,及遣中使检视,乃始至部,日以故事犒赉诸部属羌,又间以馈遗游士故人。宗谅恐连逮者众,因焚其籍以灭姓名。仲淹时参知政事,力救之,止降一官,知虢州。御史中丞王拱辰论奏不已,复徙岳州,稍迁苏州,卒。

  宗谅尚气,倜傥自任,好施与,及卒,无余财。所莅州喜建学,而湖州最盛,学者倾江、淮间。有谏疏二十余篇。

  李防,字智周,大名内黄人。举进士,为莫州军事推官。随曹彬入契丹,授忠武军节度推官。括磁、相二州逃户田,增租赋十余万。因请均定田税,又请县有破逃五十户者令佐降下考,百户殿三选,二百户停所居官,能招携者旌赏之。改秘书省著作佐郎、通判潞州,迁秘书丞。体量二浙民饥,建言逃户田宜即召人耕种,使人不敢轻去甽亩,而官赋常在。又请京师置折中仓,听人入粟,以江、浙、荆湖物偿之。擢开封府推官,请与判官间三五日即府司军巡院察冤狱。出为陕路转运副使。先是沿江水递,岁役民丁甚众,颇废农作,防悉以城卒代之。会分川、陕为四路,徙防梓州路转运使,累迁尚书工部员外郎,为三司户部判官。

  景德初,江南旱,诏与张知白分东、西路安抚。上言:"秦羲尝增江、淮、两浙、荆湖榷酤钱,民颇烦扰。江南以岁饥权罢,而淮南、荆湖未被德音。"诏悉罢之,仍诏羲等毋得复增榷酤之利。遂为江南转运。淮南旧不禁盐,制置司请禁盐而官自鬻之,使兵夫辇载江上,且多漂失之患。防请令商人入钱帛京师,或输刍粮西北边,而给以盐,则公私皆利,后采用之。徙知应天府,凿府西障口为斗门,泄汴水,淤旁田数百亩,民甚利之。又徙兴元府,入为三司盐铁判官,失举免官。后起通判河南府,徙知宿、延、亳三州,为利州路转运使,累迁兵部郎中、纠察刑狱,擢右谏议大夫、知永兴军,进给事中,复知延州,更耀、潞二州,卒。

  防好建明利害,所至必有论奏,朝廷颇施行之。其精力过人。防在江南,晏殊以童子谒见,防命赋诗,使还荐之,后至宰相。

  赵湘,字巨源,华州人。进士甲科,历彰武、永兴、昭武三军节度推官,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新繁县。以吏最,命知商州,徙陇州、兴元府,再迁太常博士。上《补政忠言》十篇,召判宗正寺,赐白金二百两。久之,上书言:"元德李太后母育圣躬,请祔太宗庙室。"后用其说。册赵德明,假尚书礼部员外郎,为官告副使。

  擢殿中侍御史,权判三司勾院,上言:"汉章帝以《月令》冬至之后有顺阳助生之文,而无鞫狱断刑之政,遂定令毋以十一月、十二月报囚。今季冬诞圣之月而决大辟不废。愿诏有司,自仲冬留大辟弗决,俟孟春临轩阅视,情可矜恻者贷之,他论如法。"真宗曰:"此固善矣,然虑系囚益淹久,吏或因缘为奸尔。"湘又上书请封禅。未几,命管勾南宫北宅事。东封泰山,为东京留守推官,礼成,迁侍御史。升州火,命湘往致祠,兼问民疾苦。还言转运使刘炤弛职不按部,知洪州马景病不任事,皆罢黜之。

  纠察刑狱,改尚书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湘又言:"旧制文武常参官日趋朝,并赴待漏院俟禁门辟,今则辰漏上始放外朝,故朝者多后时乃入。望敕正衙门主者察晚至,以惩其慢。若风雨寒暑托病不朝者罪之。"时帝亲制五箴以自儆,湘因言:"宗室风化所本,宜有以训厉,愿特制铭以赐南北邸。"帝悦,为制宗室座右铭,赐宁王元偓以下并及湘,且谕之曰:"卿宗姓也,故赐卿。"

  祀汾阴,为考制度副使,请如《周官》置土训,录所过州县山川与俗好恶,日上奏御。兼判宗正寺。历三司户部、度支副使。祀太清宫,管勾留司三司事。为盐铁副使,再迁工部郎中、直昭文馆,出知河南府,徙河中府,为京西转运使。又徙凤翔府、延州,迁太常少卿、知襄州。又知应天府,进右谏议大夫,复知河南,为集贤院学士,以疾徙虢州,卒。

  唐肃,字叔元,杭州钱塘人。当钱俶时,始七岁,能诵《五经》,名闻其国中。后与孙何、丁谓、曹商游,学者慕之。举进士,调郿县主簿,徙泰州司理参军。有商人寓逆旅,而同宿者杀人亡去,商人夜闻人声,往视之,血沾商人衣,为捕吏所执,州趣狱具。肃探知其冤,持之,后数日得杀人者。后守雷有终就辟为观察推官。迁秘书省著作佐郎,历知闻喜、福昌县,通判陕州。召拜监察御史。或荐肃为群牧判官,真宗曰:"朕欲别用肃。"遂提点梓州路刑狱。迁殿中侍御史,入为三司户部判官,出知舒州。迁侍御史,为福建路转运使,判三司开拆司。再迁工部郎中、知洪州。寻为江南东路转运使,擢三司度支副使。奉使契丹,还,迁刑部。为龙图阁待制、登闻检院,知审刑院,卒。子询。

  询字彦猷,以父任为将作监主簿。天圣中,诏许天下士献文章,应诏者百数,有司第其善者,询数人而已,诏赐进士及第、知长兴县。

  后以太常博士知归州,用翰林学士吴育荐为御史,未至,丧母。服除,育方参政事,宰相贾昌朝与询有亲嫌,育数与昌朝言,询用故事当罢御史,昌朝欲留询,不得已,以知庐州。凡官外徙者皆放朝辞,而询独不用,比入见,中丞张方平乃奏留询,育争不能得,询由是怨育而附昌朝。昌朝雅不善育,询希其旨上奏曰:"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茂才异等科,汉、唐皆不常置。若天见灾异,政有阙失,则诏在位荐之,不可与进士同时设科。若因灾异,非时举擢,宜如汉故事,亲策当世要务,罢秘阁之试。"育亦奏言:"三代以来,取士之盛,莫如汉、唐。汉诏举贤良文学直言极谏之士,非有灾异而举。唐制科之盛,固不专于灾异也。况灾异之出,或弥年所无,则此举奚设?或频岁而有,则于事太烦。令礼部进士数年一举,因以制科随之,则事与时宜。又从而更张之,使遗材绝望,非所以广贤路也。"仁宗是育言,诏礼部:"自今制科随进士贡举,其著为令。"时育由制科进,帝以为得人,故询力肆排诋,意在育不在制科也。

  育弟妇故驸马都尉李遵勖妹,有六子而寡。询又奏育弟妇久寡不使更嫁,欲用此附李氏自进。后询终以故事罢御史,除尚书工部员外郎、直史馆、知湖州,徙江西转运使。

  会诏淮南、江、浙、荆湖六路转运司移文发运使如所属,询争以为不可,乃移福建路。还,为三司户部判官,又判磨勘司,出为江东转运使。上言:"执政纯取科名显者修起居注,非故事。"未几,起居注阙人,帝特用询,遂知制诰。以参知政事曾公亮亲嫌,出知苏州,徙杭、青二州,进翰林侍读学士,累迁右谏议大夫。召还,勾当三班院,判太常寺,进给事中,卒,赠礼部侍郎。有集三十卷。

  询少刻励自修,已而不固所守,及知湖州,悦官妓取以为妾。好畜砚,客至辄出而玩之,有《砚录》三卷。子坰,附王安石为监察御史里行,自有传。

  论曰:宋承平日久,吏多以严刻为治。昷之辨冤狱,配奸吏;瓘奏还妇女为佣者若干人;琰吏事不下于瓘,脱械纵囚,审知奸弊,何其明且决也。宗谅、刘越以孤生立朝,请太后还政。越年不逮用,声名与宗谅同矣。防请罢榷酤,兴水利,湘廉问疾苦,按不称职者;肃明于狱讼:皆不多见也。然昷之以杀降而夺官,瓘以能置对而兴谤,询傅会喜进,窃非其据,虽列侍从,君子所不与也。

  张述,字绍明,遂州小溪人。举进士,调咸阳县主簿,改大理寺丞,迁太常博士。皇祐中,仁宗未有嗣,述上书曰:"生民之命,系于宗庙社稷,而继嗣为之本。匹夫有百金之产,犹能定谋托后,事出于素,况有天下者哉。陛下承三圣之业,传之千万年,斯为孝矣。宗庙社稷未有托焉,此臣所以夙夜彷徨而为陛下忧也。谓宜慎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俾内外知圣心有所属,则天下大幸。"至和元年,复上疏曰:"臣闻'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四方'。离为日,君象也。二明相继故能久照,东升西没,昼夜迭运,数之常也。陛下御天下且三纪矣,是日之正中也,而未闻以继照为虑,臣窃疑之。历观前世或令出宫闱,或谋起阍寺,或奸臣首议,利幼主以专政,假后宫以盗权,安危之机发于顷刻。朝议恬然,曾不为计,此臣拳拳为陛下言也。"述前后七上疏,最后语尤激,仁宗终不以为罪。

  述慷慨喜论事,历通判延州,知泗州,皆有政迹。后以尚书职方员外郎为江、浙、荆湖、福建、广南路提点坑冶铁钱事,行至万州,道病卒。

  黄震,字伯起,建州浦城人。进士及第,累迁著作佐郎、通判遂州。尝给两川军士缗钱,诏至西川,而东川独不及,军士谋为变。震白主者曰:"朝廷岂忘东川邪?殆诏书稽留尔。"即开州帑给钱如西川,众乃定,明日诏至。累迁尚书都官员外郎、提点湖北路刑狱,还,判三司磨勘司,擢江、淮发运使。

  先是,李溥自三司小吏为发运使十余年,奸赃狼籍,丁谓党之,无敢言者。震将行,上书自陈,辞颇愤激,真宗知其意在溥也,谕之曰:"卿当与人和。"震对曰:"廉正公忠,臣职也。负陛下任使者,臣不敢与之和。"既至,发溥奸赃数十事,溥坐废;而震亦为溥讼,夺一官。罢,畏谓权,不敢自直,及谓贬,乃复官,知饶州,徙广东转运使。广南岁进异花数千本,至都下枯死者十八九,道路苦其烦扰,震奏罢之。震在真宗朝数论事,既卒,诏进其官一等。

  胡顺之,字孝先,原州临泾人。登进士第,试秘书省校书郎、知休宁县。民有汪姓者豪横,县不能制,岁租赋常不入,适以讼逮捕,不肯出。顺之曰:"令不行何以为政。"命积薪环而焚之,豪大骇,少长趋出,叩头伏辜,推其长械送州,致之法。为青州从事。高丽入贡,中贵人挟以为重,使州官旅拜于郊。顺之曰:"青,大镇也。在唐押新罗、渤海,奈何卑屈如此?"独不拜。大姓麻士瑶阴结贵侍,匿兵械,服用拟尚方,亲党仆使甚多,州县被陵蔑,莫敢发其奸。会士瑶杀兄子温裕,其母诉于州,众相视曰:"孰敢往捕者?"顺之持檄径去,尽得其党。有诏鞫问,士瑶论死,其子弟坐流放者百余人。改著作佐郎、知常熟县,迁秘书丞,分司南京。

  仁宗即位,迁太常博士。天圣、明道间,再上宰相书,乞太后还政,宰相匿不以闻。太后崩,顺之附疾置自言,求其书,出宰相家。仁宗嘉其忠,特迁尚书屯田员外郎。其后数论朝廷事,仲淹爱其才,然挟术尚权,喜纵横捭阖。以目失明废,州里皆惮焉。

  陈贯,字仲通,其先相州安阳人,后葬其父河阳,因家焉。少倜傥,数上疏言边事。举进士,真宗识贯名,擢置高第。为临安县主簿,以秘书省著作佐郎为刑部详覆官,改秘书丞,为审刑院详议官,历知卫州、泾州。督察盗贼,禁戢不肖子弟,簿书筦库,赋租出入,皆自检核。尝谓僚属曰:"视县官物如己物,容有奸乎?"州人惮其严。擢利州路转运使。岁饥,出职田粟赈饥者,又帅富民令计口占粟,悉发其余。徙陕西,累迁尚书度支员外郎,入为三司盐铁判官。领河北转运使,请疏徐、鲍、曹、易四水,兴屯田。徙河东,历三司户部、盐铁副使,以刑部郎中直昭文馆,知相州。还朝卒。

  贯喜言兵,咸平中,大将杨琼、王荣丧师而归,贯上书曰:"前日不斩傅潜、张昭允,使琼辈畏死不畏法,请自今合战而奔者,主校皆斩;大将战死,裨校无伤而还,与奔军同。军衄城围,别部力足救而不至者,以逗留论。"真宗嘉纳之。又尝上《形势》、《选将》、《练兵论》三篇,大略言:

  地有六害。今北边既失古北之险,然自威虏城东距海三百里,沮泽硗确,所谓天设地造,非敌所能轻入。由威虏西极狼山不百里,地广平,利驰突,此必争之地。凡争地之利,先居则佚,后起则劳,宜有以待之。

  昔李汉超守瀛州,契丹不敢视关南尺寸地。今将帅大抵用恩泽进,虽谨重可信,卒与敌遇,方略何从而出邪?故敌势益张,兵折于外者二十年。

  方国家收天下材勇以备禁旅,赖廪给赐予而已,恬于休息,久不识战,可以卫京师,不可以戍边境。请募土人隶本军,籍丁民为府兵,使北捍契丹,西捍夏人。敌之情伪,地势之险易,彼皆素知,可不战而屈人之兵矣。

  后以疾卒。著《兵略》,世颇称之。子安石。

  安石字子坚,以荫锁厅及第。嘉祐中,为夔、峡转运判官。民蓄蛊毒杀人,捕诛其魁并得良药图,由是遇毒者得不死。提点陕西刑狱,摄帅鄜延,能用谍者,敌动静辄先闻。尝敕边民戒严,既而数万骑奄至,无所获而去,玺书嘉之。历使京西、河东、淮南、京东,知苏州、邠州、河中府。户部副使韩绛镇太原,议行盐法,与监司多不合,加安石集贤殿修撰,为河东都转运使,议始定。谓其僚曰:"兴事当有渐,急则扰。"乃出盐付民而俾之券,使随所得贸易,鬻毕而归券,私贩为减。进天章阁待制。

  官军西征时,遣县令佐督饷,安石谓文吏畏怯,武人邀功,乃但取敢行者。申约束以防众溃,曰:"事不豫警,俟其犯而诛之,是罔民也。"王中正帅东师而西,报安石持四十日粮,而师驻白草平弥月。安石深念曰:"吾顿兵益久,而秦甲未至,倘不足于食,将以乏军兴罪我。"即擅发民再饷,乃以闻。李舜举劾其专,诏置狱于潞,安石自麟州会逮,俄而他路馈粮多不继,神宗察其无罪,赦之。

  尚书省初建,召为户部侍郎。尝与右曹李定同奏事,帝目留之曰:"卿岂非在淮南日不肯保李定持服者乎?"对曰:"诏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奏。"帝曰:"以实事君,朕所与也。"进吏部侍郎。选人将改京官,须次久,临当引对,率困于刑寺审问,或沮以微文,则一跌不复。安石则罢再问,以绝曩弊,遂为后法。出知永兴军、邓、襄、陈、郑州、河阳,至龙图阁直学士。绍圣元年卒,年八十一。

  范祥,字晋公,邠州三水人。进士及第,自乾州推官稍迁殿中丞、通判镇戎军。元昊围城急,详帅将士拒退之。请筑刘璠堡、定川砦,从之。历知庆、汝、华三州,提举陕西银铜坑冶铸钱。祥晓达财利,建议变盐法,后人不敢易,稍加损益,人辄不便,语在《食货志》。提点本路刑狱,制置解盐,累迁度支员外郎,权转运副使。古渭砦距秦州三百里,道经哑儿峡,边城数请城之,朝廷以馈饷之艰不许。祥权领州事,骤请修筑,未报,辄自兴役。蕃部惊扰,青唐族羌攻破广吴岭堡,围哑儿峡砦,官军战死者千余人,坐削一官,知唐州。后复官,提举陕西缘边青、白盐,改制置解盐使,卒。

  嘉祐中,包拯言:"祥通陕西盐法,行之十年,岁减榷货务使缗钱数百万,其劳可录。"官其子孙景郊社斋郎。熙宁中,平洮、岷、叠、宕、河州数千里,置郡县,以古渭为通远军。权陕西转运副使张诜奏:"朝廷复洮、陇故地,自将帅至裨佐悉有功赏。臣见洮、渭父老言,皇祐中,转运使祥因熟羌数被寇掠,其部族愿输土置城以为守御,乃即古渭为砦。祥此举足以消沮边隙,可谓知攻守之利矣。兵出少挫,身黜谋废,臣窃悲之。冀推原旧功,少赐褒恤,使天下知祥死犹被恩,且舒祥忠义之气。"诏赠秘书,录一子未官者。子育。

  育字巽之,举进士,为泾阳令。以养亲谒归,从张载学。有荐之者,召见,授崇文校书、监察御史里行。神宗喻之曰:"《书》称'圣谗说殄行',此朕任御史之意也。"育请用《大学》诚意、正心以治天下国家,因荐载等数人。西夏入环庆,诏育行边,还言:"宝元、康定间,王师与夏人三大战而三北,今再举亦然。岂中国之大,不足以支夏人数郡乎?由不察彼己,妄举而骤用之尔。昨荔原之役,夏人声言:'我自修垒,不与汉争。'三犯之,然后掩杀,虽追奔亦不至境。由是观之,其情大可见矣。"

  又使河东,论韩绛筑啰兀二砦:"始调外郡稍远边城前后三十万夫,辽州最为穷僻,然犹上户配夫四百三十四,僦直计三千缗,下者十六人,其直十万。辇运所经二十二驿,宣抚司不先告期,转运使临时督办,致民皆破产,上下莫敢言。独辽守李宏能约民力所胜,而馈不失期,顾以诉其实,翻令鞫罪。愿贷被劾官吏,其刍粮在道者随所至受之,使已困之民咸蒙德泽。"神宗皆从之。坐劾李定亲丧匿服,罢御史,检正中书户房,固辞,乃知韩城县。

  诏往鄜延议画地界,育言:"保疆不如持约,持约不如敦信。前日疆埸尝严矣,一旦约败兵拏,斗者跌于前,耕者侵于后,是封沟不足恃也。使人左去而兵革右兴,金缯朝委而烽烟夕举,是持约不足恃也。今我见利而加兵,当讲好之后,复自立界,不亦愧乎!"安南行营郭逵、赵卨以兵十万伐交阯,行及长沙,病死相属,逵、卨又不辑睦,育疏其不便,不从。久之,知河中府,加直集贤院,徙凤翔,以直龙图阁镇秦州。

  元祐初,召为太常少卿,改光禄卿、枢密都承旨。刘安世暴其闺门不肃,出知熙州。时又议弃质孤、胜如两堡,育争之曰:"熙河以兰州为要塞,此两堡者兰州之蔽也。弃之则兰州危,兰州危则熙河有腰膂之忧矣。"又请城李诺平、汝遮川,曰:"此赵充国屯田古榆塞之地也。"不报。入为给事中、户部侍郎,卒。高宗绍兴中,采其抗论弃地及进筑之策,赠宝文阁学士。

  田京,字简之,世居沧州,其后徙亳州鹿邑。举进士,调蜀州司法参军,自秦州观察推官改秘书省著作佐郎,为大理寺详断官。

  赵元昊反,侍读学士李仲容荐京知兵法,召试中书,擢通判镇戎军。夏守赟为陕西经略使,奏兼管勾随军粮料。入对,陈方略,赐五品服。寻为经略安抚判官。守赟既罢,以武略应运筹决胜科,及试秘阁,与他科偕试六论,京自以记诵非所长,引去。

  又参夏竦军事。会遗翰林学士晁宗悫即军中问攻守孰便,众欲大举入讨,京曰:"夏人之不道久矣,未易破也。今欲驱不习之师,深入敌境,与之角胜负,此兵家所忌,师出必败。"或曰:"不如讲和。"京曰:"敌兵未尝挫,安肯降我哉?"未几,元昊使黄延德叩延州乞降,以奇兵出原、渭,败大将任福。夏竦素不悦京,坐是改通判庐州,徙知邵武军,提点河北路刑狱事。乃上言:"请择要官守沧、卫,凿西山石臼废道以限戎马,义勇聚教,复给粮,置卒守烽燧,用奇正法训兵,徙战马内地以息边费。"凡十余事,仁宗颇嘉纳之。

  入为开封府判官,坐械囚送狱道死,出知蔡州,徙相、邢二州,复提点河北刑狱事。王则据恩州反,京缒城趣南关,入骁健营抚士卒。保州振武兵焚民居欲应贼,京捕斩之乃定。贼遣其党崔象伪出降,京以其持妖言惑众,又斩以徇,由是营兵二十六指挥在外者皆慑服,不敢叛。州之南关,民众多如城中,得不陷贼,京有功焉。京督士攻城甚力,贼系京妻子乘城迫使呼曰:"毋亟攻,城中将屠我辈矣。"京叱诸军益进攻,注矢仰射,杀其家四人。贼知京无所顾,乃牵妻子去,恩州平。以不能预察贼,降监郓州税。

  先是,驻泊都监田斌亦以贼发不能捕,待罪兵间,及城破,从诸将入,以功迁宫苑副使,而京独被谪。御史言失察贼过轻,忘家为国义独重,不宜左迁,乃徙通判兖州。又徙知江阴军,知密州,历提点淮南刑狱事、京西转运使,累迁兵部员外郎、直史馆、知沧州转运使。

  京能招辑流民,为之给田除税租,凡增户万七千,特迁工部郎中。然传者谓流民之数多不实,又强为人田非其所乐,侵民税地,仿古屯田法,其后法不成,所给种钱牛价,民多不偿,鞭笞督责,至累年不能平,公私皆患之。擢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改兵部郎中,复知沧州,拜右谏议大夫,卒。

  京喜论议,然语繁而迂,颇通兵战、历算、杂家之术。为人尚气节,少时与常山董士廉、汾阴郭京相友善,俱以倜傥闻。著《天人流术》、《通儒子》十数书,又有奏议十卷。

  论曰:人臣之职,当奋不顾身,而庸人怯夫于国事则噎喑而不言,若胡越肥瘠之不相干,如张述者其亦忠且果矣。黄震指李溥忤权臣,胡顺之击强宗,为众人所不敢为;陈贯论兵事,范祥画边计,皆一时隽士。妖盗窃发,京出孤力保城南,置妻孥之忧,先登示贼,其勇盖可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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