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实在的欢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20:57 阅读(0)
那些实在的欢愉
文 | 曾静平
曾经在郊外的某个地方有一处院落。
我们把这个院落开垦出来，种上树木、花卉、蔬菜。
在四季里，这些树木花蔬不知魏晋，守着最质朴的给予，让我看到了最微渺的生命，也能舒展最酣畅的抱负。
那个院落里，有一墙招展的金银花。
种那些金银花，是在一个早春。我们从朋友家的院落里，剪了一捆形同枯枝的金银花枝，在靠院墙的地里，插上了这些一段一截的小棍。
忽然一天，这些就那么随意插在地里的断枝，竟然真的泛出绿芽。绿芽星星点点，弱得让人怜惜。但绿色一经点染，便不可抑制，它们渐次舒展，绽放为绿叶。绿叶之上，再生绿叶。绿叶推动绿叶，波澜壮阔的引导花枝。
很快，金银花的枝叶就铺了一地。
我们不得不在院墙上固定了一根根铁丝，引导它们的长势。
有一天，我推开院门，一阵花香扑面将我惊住。
只见一对对一簇簇黄白搭配的花朵儿，从满墙的绿色中惹眼地跳出来，极富情调地炫耀着它们的奢华，浓的吹不走的花香，在院落里溪水潺潺，竟是让我心悸的有点恍惚。
几段残枝，竟能这样的枯木逢春，发端出如此万千的气象，这使我从此对任何形态的生命，不再有丝毫的小觑。
与这些金银花相隔不远，我们种植的那些黄瓜和丝瓜，也同样让我怀了对生命的敬畏。
那年开春之后，在向东的一小块地方，我们培了菜畦，把种子遍撒其中，然后慢慢就看到，黄瓜和丝瓜们就在种子里醒来。
种子撒进土壤的初期，地面不着痕迹，种子们也不知所踪。我每天在这块地里浇水，却每每感到，这一小块土壤，藏了秘密一般，格外有一种气息。想着那些种子，在我看不到的黑暗中努力着，一刻不停地运息，我浇水的手，也在落掌的那一霎那，异常温柔起来。
果然，像破茧的蝶一样，绿色的叶瓣不久便从地里争相拱出来了。
初出的叶瓣纤细、柔弱，有些还顶着种子的外壳。但它们并不畏缩和羞怯，一经破土，说长就长，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
我欣赏着它们的朝气，受它们激荡，心里一派执子之手的相悦，如同期待一场艳遇，追寻一段传说。
它们当然是没有让我失望的。又过一些时日，一朵朵黄色的花非常显眼地从瓜叶中间冒出来。花朵轻轻摇动，引来蜜蜂，更多的花泉涌一般开放了。
我们便着手在菜畦间搭起瓜架子。
没有想到，瓜架子刚立起来，瓜秧上那些触须般的长长细细的藤，立即像伸出的小手，自己紧紧地就把我们的瓜架子抓住了。瓜秧们都仰起了脸，开朗明快地向空中望去。
不消几日，瓜架子被密密实实盖住，黄瓜和丝瓜长出来，像爆竹一样挂在当空，一天一天浩浩荡荡。最终，新的种子以十倍、百倍的数量，重上枝头。
植物们就是这样丛生不已。它们有些悍然地占领，充满勾引，勃发的心就像兰舟催发的侠客，或是醉意上高楼的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