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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嗨”的人是一个疯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16:08 阅读(0)

 喊“嗨”的人是一个疯子

 
原创 刘永军  蓝色铅笔刀
 
 
 
⊙一生
 
五爷过世了
享年九十三岁
这让我想起年前过世的
另一个人。他活了四十一岁
他出生的时候，五爷
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五爷用暮年
目睹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就像抽空
看了一场电影
 
⊙指月亮
 
“不能用手指月亮，”
妈妈说，“谁指了月亮，晚上
月亮就来割谁的耳朵。”
 
六岁的时候，我趁妈妈没注意
偷偷指过月亮一次
并且在心里故意说:看你能怎样！
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
我都要支起耳朵，听月亮的动静
 
母亲都过世十多年了，月亮
一直没有动手
 
⊙“嗨！”
 
一个人突然对过往的人流喊:“嗨！”
 
然后开始叙述
没有前言。直接从某个细节开始
有时候愤愤不平
有时候絮絮叨叨
 
十字楼，东门坡，廊坊，新城……
这个人胳肘窝里夹着一个蛇皮袋子，到处喊:
“嗨！”
 
喊“嗨”的人是一个疯子
几十年了，他一直在匆匆忙忙地追。一边追
一边喊:“嗨——”
 
⊙初恋
 
虎子弄断了我的铅笔芯
我一定会狠狠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腊梅子！”
虎子一定会跟我急
而我要连说三遍“腊梅子”
才能解恨
 
腊梅子是虎子的“媳妇”——
每个人都被同伴按上一个“媳妇”
但绝不容许别人说出来
就好像
不小心扎在我们指头蛋上的一根刺
 
疼着
但绝不容许别人去碰
 
⊙心脏病
 
“心脏冠状变形。”
医生用食指
在那个黑团上剁了三下
 
我的心跟着疼了三次
 
“不能太激动
不能欢喜，不能悲伤
不能想得太多……”
但是回来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想:
为什么一个人的心脏被复制到一张胶片上
就会变形？
 
并且，红的变成了黑的。热的
变成了冷的
 
⊙旧包装
 
坐在轮椅里的人
比推轮椅的人低一大截
 
推轮椅的人弯下腰
贴着耳朵，给轮椅里的人说了一句话
然后飞快地跑进旁边的小超市
不到一分钟
又飞快地跑了出来
 
那一分钟，轮椅和轮椅里的人
被孤零零地丢在当街
 
就像一个被丢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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