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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发表于2017-09-18 19:21 阅读(0)

我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五一回家,进大门时候我依旧习惯性地喊:“妈,我回来啦!”实际上喊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在家,而这一声呼喊,也便是我已回到家的讯号。她笑着答应我,叫我把行李放好,然后问我肚子饿不饿,一路是怎么回来的,而在这同时,她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她熟练地把那已凝固的牛奶从冒着热气的锅里拿出来,调整好形状,绕到架子上,然后抬到院子里挂到高处的挂钩上,日晒风干,这些牛奶第二天就可成为美味的乳扇。

  从我读高二那年开始,一晃竟而快十年,而母亲便也做了近十年的乳扇。还记得刚开始做乳扇的时候规模很小,牛奶不过是自家养的一头奶牛一天不到二十公斤的量,母亲将几天做的积累起来,等赶集的日子来了再背到街上去卖。双廊、江尾、沙坪、右所,离家近的集市母亲都曾去过,或走路或坐车,有时能很顺利地卖掉,有时却无法卖到一个好价钱,一周的辛苦就此枉费。然而母亲是乐观的,她仔细地和父亲分析怎样做才能用更少的牛奶做出更多更好的乳扇,哪里的乳扇价格更高哪里的行情更好。那时候二舅经常来串门,他做活懒散然而颇有经济头脑,他说大理乳扇的行情以后会很好,于是很有远见地鼓动父母去收购村里其他养牛的人家的牛奶,扩大规模。由于没有更好的赚钱方式,二舅口才又好,把前景描绘的十分可观,父母决心赌一把。于是母亲开始去一家家地游说亲戚、邻居,让他们把牛奶交给我家做乳扇。后来证明这条路是走对了,虽然开始时步履维艰,由于牛奶数量的增加和质量良莠不齐,很不好把握配比,用一口锅做速度又很慢,但他们慢慢地摸索和尝试,逐步走入了正轨,现在早已能做到同时用三口锅一起做,每天做掉十多桶牛奶,院子里搭的挂钩上挂满了纯白的刚出锅的乳扇,静静地在晚风中摇曳。

  十年里,大姐结婚生子,二姐大学毕业继而也结了婚生了娃,我也高中毕业大学毕业进而参加了工作,家里的负担越来越轻,光景越来越好。然而,我们在长大,父母,却也渐渐老了。母亲生于1963年,这一算竟然已是52岁的年纪,她扎着白族妇女的头巾裹住了大半的头发,却无法遮住那肆意伸展出的白发,她脸上的皱纹深了,甚至脸色都已经有些黯淡,最让我心疼的是她的手,以前是因为长期的农活满是老茧,现在却因为做乳扇的缘故被热水烫的通红而透亮,并且她的一根手指由于长期绕乳扇竟然硬生生变细了!我无法想象在这十年中到底有多少乳扇经由母亲的手绕到架子上,晒干后又从架子上拆下来,包装好卖到大理各地。

  高中毕业时候报志愿,我选择了不用出学费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的免费师范大学,当时一方面是因为眼界不够宽,不知要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另一方面却也想到父母供我们姐弟读书的辛苦,想早一点让他们摆脱生活的辛劳。然而现在看来,我实在是低估了他们的爱,低估了他们为了子女可以做出的付出。大学时候每次和家里通话,我都极力说自己过的有多好多轻松,然后敦促他们不要再多做活了,家里的负担已和从前不一样,母亲应诺着,继而每次几乎都说着一样的话,叫我吃好点穿好点,然后给我寄钱。有时他们在电视上看见湖北或者武汉的什么消息,总会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或者叫我注意安全。“儿寒乎,欲食乎”,熟悉的唠叨一再的响起在耳畔,我在母亲的眼中原来从未曾长大。

  我毕业了开始找工作,大学时候学业荒疏,各种荣誉甚少,加之地域的关系,求职之旅颇为不顺,母亲经常打电话来鼓励我,敦促我,有时又责怪我何以竟在大学未能好好学习,积累更多就业资本?我默然,硬着头皮到处碰运气,跌跌撞撞地还是挨到了双选会。那天本来要被曲靖二中通知签约了,然而由于当时正参加另一所学校的试讲于是便没有接电话,等试讲结束后再回电话回去,却被告知我迟迟未回电话,他们已签了另一个人。我悔恨交加,父亲打了电话询问情况,我告诉了他这个失误,并且那天我依然没有签约。后来我听说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居然哭了,是的,她哭了,我虽有遗憾但仍自能淡定处之,可我没想到母亲竟然因为我的这个失误泪流满面。之后我问母亲这事,她说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到我好不容易就要找到一个好工作了却就这样失之交臂,泪水便涌了出来。母亲一向是坚强而乐观的,我很少见过她为什么事流泪,然而,那一次,我知道了她会为什么而流泪。

  现在每次回家,或者给家里打电话,我必定会问今天家里要做几桶牛奶,做到几点。父母都会显得很轻松地告诉我,不多,十桶左右,做到太阳落山差不多就做完了。然而每次在家,父母每天从我还没有起床就开始劳作,把牛奶做完其实早已过了晚上九点,再把前一天做的乳扇从架子上拆下来,往往就到了十点半了。看半小时左右的电视,父亲把闹钟调到第二天六点钟,于是,一切又周而复始。我大致统计了一下他们做乳扇的时间,每天基本上都到了14个小时!跟他们说我们都工作了,不用再这么拼了,母亲总是笑着反过来调侃我,现在就差你了,你赶紧讨个媳妇儿回来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们天天陪着她,不做活了。我无语,他们如此地“任性”,谁也劝不动。

  母亲没有念过书,但她极明事理,娘家有什么矛盾,都会喊母亲回去调解,她是家里老大,一言九鼎,在舅舅们那里很有威望和说服力。她有一句话让我引之为座右铭:“做也是一天,闲也是一天。”母亲一贯的勤劳让她将劳动作为一种生活的常态,也让我相形之下再没有理由对自己这相对他们而言轻松无比的教书工作有什么怨言。在家,由于我前面有两个姐姐,作为幺儿父母有所宠溺的缘故,我一向是懒散不爱做活的典型代表,而两个姐姐则往往被父母安排各种农活家务。念及此,我时常有深深的愧疚。

  我的成长,也就在母亲的诸般呵护之下平稳而幸福。小时候去邻居家看电视或者去村里稍远的地方,母亲都会背着我去,直到我读小学一二年级时依然如此,一次在路上远远地看见小学语文老师在前面,我赶紧让母亲放我下来,然而母亲故意和我开玩笑,就是不放我下来,还说要老师看看我这个家懒外勤的典型,我满面羞惭,然而母亲最后的关键时刻终归把我放了下来。此后我再要她背,便每以此事调侃,但依旧会背着我走。还有那时候我比较馋,对各种吃的毫无抵抗力,母亲每次赶街都会给我买回来一堆零食,早上如果上山割茅草,也会顺带摘些野果回来给我吃,平时吃饭时候更不必说,她老是会把好吃的菜夹给我,特别是吃鱼的时候会把鱼头细心地剥开来给我吃,按家乡那边的说法,吃鱼头可以变聪明。等到我念中学了,要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家里便特意把吃肉的时间挪到我和二姐回来的那个周末,平时他们经常性的食物,往往不过洋芋和青菜。我要走了,母亲也都会送我,我走了一段,一回头,母亲还在,冲我招手,喊着说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了要吃好些,直到现在,新修的环海公路已经就在门口了,我出门时母亲有时还是要走出来帮我拦车,看我上车了才又默默踱步回去。

  身处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其他人都辛苦劳作,而我则长期处于一个闲散的生活状态,小时候我不懂事,有时不顾父母的约束去到小伙伴家里打游戏,偷偷把家里轮胎瘪掉的自行车搬出去练习骑车,或者放学后和小学同学约着去洱海里游泳,母亲有时发现后到岸边来找,发现我们早已划着船出去,焦急地叫我赶快回家。我远远地看见她,那么娇小,那么执着。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理解家里的光景和父母的辛苦,我还是懒,但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改变着,我很努力地读书,因为我知道得了第一他们会高兴和自豪。我小学时候几乎不花钱,每天母亲给的零钱、春节亲戚给的压岁钱我往往都给攒起来,去赶街唯一的要求就是吃一碗江尾饵丝,春节到来犹豫了好几年都没舍得买一只三块钱的烤鸡腿,到了念初中之后,我竟而差不多把零食给戒了!一直到大学,除了必要的伙食开支,我几乎没有其他的消费。这让我在亲戚中得了一个“小气鬼”、“钱不花”的调侃,母亲也以此敦促我,叫我要大方些。她由此想到我很少约同学回家来玩,嗔怪我死板抠门,以为我是怕他们招待麻烦。后来每当有同学来访,她都要亲自置办或者特意嘱咐大姐去买菜做饭,同学要走了就送上乳扇,生怕怠慢。甚至有一次家里办事,一对浙江来的情侣从双廊骑电动车过来没电了被她遇见,她也把他们叫进来充电,摆上八大碗招待。二姐一个劲地跟我说你浙江的同学来了,搞的我莫名其妙,过去一看却是陌生人。

  比之母亲,我确乎是小气的,然而我想她明白我如此省吃俭用的缘由。我一直知道我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我不能像别人那样任性。而现在我也还记得,在小学六年级快毕业时候,母亲跟我说能不能上重点就看我自己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我自费买读,所幸我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即便多年之后,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然而我仍能看到她眉飞色舞地跟别人说起我时候的自豪。

  去年暑假母亲病倒了,甲状腺肿大,不幸中的万幸,动了手术,父亲、二姐和我照顾她。我是笨拙的,竟而不怎么懂得照顾人,基本上都是父亲和二姐在忙活,而我只偶尔帮下忙。回想我生病时候母亲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两相比较,我太对她不起。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发烧,有时在夜里突然地发起烧来,父母亲连夜背着我去村里的诊所看病,有一次那医生说太严重了,可能是患了什么重病,要马上送大医院。然而那时交通不便,送到大医院也要颇费周折。父亲便撑着船,横穿过家后面的洱海凤翼曲,和母亲一起把我送到邻近的村子稍大些的诊所看病,母亲陪我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左右的院,病慢慢好了。然后母亲会给我煮鸡蛋汤,炖肉,一次次亲手端到床前给我补身体。

  没有如何感天动地的爱,而我却在这平平常常的几十年如一的无微不至的关爱中,聆听着母亲倾述她给予即便她生病时候都并没有怎么照顾过她的这个儿子的细水长流的爱。我爱母亲,因为她爱我;母亲爱我,只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我的爱有条件,而母亲的爱无所求,由此,我想再没有什么感情能超越这份母爱。

  母亲老了,她已经52岁,年过半百,时光的河无声流过的时候,已将她的黑发洗成了白发,在她光滑美丽的脸上留下了皱纹。母亲老了,但她依然像年轻时候那样的勤劳善良,依然那样的为着她的子女含辛茹苦,没有怨言。时光雕刻着她的优雅,我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文/洱海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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