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桔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7:22 阅读(0)
三个桔子
文/严廷松
”不管你是谁，到了这儿都得听我的！祝老板都要敬我三分。”老王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这句话别人可以当作耳边风，但在张老头听来，心里会发怵。
是啊，这就意味着老王随时可以让张老头卷铺盖走人。
张老头是那天晚上跟在祝老板后面来的，当时他佝偻着身子，肩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满是皱纹的脸上，嵌着一对好奇的小眼睛，严然一个川剧《十五贯》里的娄啊鼠。
“老张，你就睡这张床，工地上的事儿，听老王安排。”祝老板指了指挨着老王的床的那张空床，对张老头说道。随即跟老王嘀咕了一些工地上的事儿，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张老头从蛇皮袋子里拉出一床看不出原来花色的被子，几件皱巴巴的换洗衣服，摸摸索索地铺着床。
“你跟祝老板是什么关系？”老王不冷不热地问老张头。
“没什么关系，可是……”
“可是什么，在这儿来了，就得听我的安排，按时上班，叫你干啥就干啥，别问为什么！”老王一脸的严肃。
张老头每天一早起床都要毕恭毕敬地站在老王的床前，小心翼翼地问：“老王，我今干什么活？”
“昨天干什么了？！”老王闭着眼睛反问道。
“昨天情理场地。”
“接着清理！”
“昨天清理完了。”
“有啥干啥去。”
好一个“有啥干啥”。不管张老头去工地干啥，老王去了都会朝他发火，“谁叫你干这个！”
“干活总是慢腾腾的。”
“干活儿不好好干，明天就结账走人！”
张老头象一截木头杵在那里，不敢吱声。
每天晚上，张老头要在走廊尽头过足了烟瘾，才敢进屋，因为老王晚上从不抽烟，他不允许屋里有烟味。
有时候张老头也试着给老王敬烟，老王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转身就走开了，满脸不屑，心说，你那三块钱一包的烟，谁稀罕。
张老头成天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老王还是训他没商量，他心里很是憋屈。
平时，张老头从不吃早餐，挨到中午，也就是点一个青菜、豆腐什么的，然后多吃干饭，多喝开水，总共才四元钱，晚饭能省就省。
老王负责着工地上材料的分配等事项，祝老板不在时有事都找他，据说他的侄女嫁给了祝老板的兄弟，祝老板因此委以重任。三天两头的，都有一些班组负责人请他吃饭，他是每请必到，每到必喝，每喝必醉。
那天晚上，老王又喝醉了酒，回来时踉踉跄跄的，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满身的酒味，一进门就朝老张头吼道：“你、你、你明天就滚蛋，我、我、我有、有的是人，随便叫一个，都、都比你强。”
张老头习以为常了，也不作声，从一个塑料袋里选了三个稍微好一点的桔子递给老王。
老王接过桔子，三下五去二，就给吃下去了，往床上一躺，酒劲缓解了许多。
“老张，问你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老王？”
“你跟祝老板是什么关系？”
“不是什么关系。”
“不是什么关系，他会领着你到这儿来？”
“我在他老爸的工地上干了十多年了，现在他老爸老了，不干工程了，就把我介绍给祝老板了……”
“哎呀，你咋不早说呢，兄弟？”
“我是想早说，可是你也没有给我机会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