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般美景的、承载着我无数欢乐的小河

文丨陈德干

 

我的老家叫后安村，是山东枣庄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说它普通，是因为村中自古以来似乎就没有出过什么名人；说它小山村，是因为它的两边都是绵延几十公里的山脉。我的村庄就处于虎山、龙山和桃山之间。称得上“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五十年代，公社依地势而修建了一座中型水库——虎山水库，我们村正好位于水库的下面，可以说水库就悬在我们村庄的头顶上。因此，我们居住的地方，水资源就特别丰富。毫不夸张地说，夏季雨水比较丰沛的时候，在我们村相对较低洼的地方，随手一挖，就可见汩汩而出的清澈泉水。所以，在我们附近几个村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沟塘河流。其中有一条小河，是我童年的乐园，这条河的名字叫做——泉石沟。

泉石沟的一年四季皆有美景。柳絮飘飞，杨枝吐翠的春天，是小河最具诗情画意的季节，用“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来形容最是恰当；到了秋天，两岸铺满了厚厚一层杨树落叶，金黄色给小河涂上了主色调，玉带似的小河镶嵌其间；冬天最具画面感的是，山村尽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之下，只有绝不结冰的，蒸腾着梦幻一般雾气的，碧绿透亮的小河蜿蜒游向远方。

最美的当然还是泉石沟的夏季。

泉石沟的夏季，美在它的水。夏季的水最盛大，几乎溢满了整个河道，有时会将河上的几座简易石桥淹没，来往的行人和车辆要涉水而过，溅起的一道道水花也别有一番情趣，不时传出大人小孩的惊叫。“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泉石沟的泉眼最多，大大小小，数不胜数，这也许就是泉石沟得名的由来吧。最大的一眼泉叫做：开锅泉，也有称作“小趵突泉”的。之所以叫做“开锅泉”，顾名思义，就是其泉喷涌的状态极像一口大铁锅里水烧开时的样子，不断地翻滚；叫做“小趵突泉”，是因为地下水最充沛时，其喷涌的高度和情状很像济南的胜景——趵突泉，若莲花盛开，似龙潜泉底。夏季的水清澈且凉爽，无论深浅，都清澈见底，水中特有的白色小河鱼清晰可见，“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此情此景，我实在是笔拙，那就借用柳宗元大师的妙文来表达吧；凉爽,因为是泉水，夏天时节水温极低，如果是阴天进入河中洗澡，会感到寒彻骨髓，一般这个时候大人是不准小孩子进入河水中的。

泉石沟的夏季，美在各种植物。两岸最多的树木是杨树和柳树，袅袅河边柳，青青岸上杨，杨树的挺拔秀美，柳树的婀娜多姿，为泉石沟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日夜守护着小河的宁静。我小时候和伙伴们喜欢在燥热的中午，用竹竿粘上面筋或者蜘蛛网，沾杨树和柳树上永远不知疲倦高歌的知了。“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仰着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近知了，一不小心知了受了惊，“吱——”飞走了，特别懊丧；如果有幸沾到一只，则欢呼雀跃，脸上写满得意。还有成片的芦苇丛，夏天的芦苇最是茂盛，蒹葭苍苍复萋萋。我喜欢拔取芦苇顶上的一节，剥出里面的芯，可以做成纯天然的喇叭，能吹奏出各种悦耳动听的音调。河岸两边还有红柳、枸杞和一些不知名的灌木，与杨柳、芦苇等共同组成了高低错落，色彩斑斓的景致，美不胜收。

泉石沟的夏季，还美在发生其间的各种玩乐。整个夏天我和小伙伴们玩得最多的是在河中游泳和跳水。游泳时总喜欢到几个相对较深的水潭里，要么进行游泳比赛，要么玩潜水，正所谓“逍遥跃上翻腾浪，最羡凌波微步移”。游泳比赛是看谁游得快、游得远，我的游泳技术不是太好，基本处于中上水平，玩潜水时偶尔会喝几口水，炝地鼻子辣辣的。“戏掬清泉洒蕉叶，儿童误认雨声来”喜欢玩水是孩子的天性。跳水则去最大最深的那个水潭，主要是因为它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土台子，正好做我们的跳板，伸直双臂，头朝下直直地冲进水中，与水接触的瞬间，有一种特刺激特潇洒的感觉。不过，如果掌握不好平衡，肚皮最先接触水面的话，那就惨了，肚皮会被水拍得特别疼，红红的，麻麻的。游泳和跳水玩腻了时，我们就会挖水底的一些稀薄的黑淤泥涂满全身，躺在太阳底下睡觉，暖暖的，懒懒的，我想这应该是最廉价最绿色的日光浴和面膜护肤了吧？捉鱼摸蟹也是我们经常的玩乐，我就重点讲讲摸蟹吧。在河边靠近水的岸边会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小洞，想摸蟹可要细心寻找（注意洞口扁圆型的才是蟹的家，圆形的则有可能是水蛇的家，我就摸到过一次水蛇，那种冰凉滑腻的感觉让我瞬间汗毛直立，脊背透凉，让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摸蟹了）。摸蟹也讲究技巧，手伸进蟹洞触碰到蟹时，要快速用手包住整个蟹，不然会被蟹钳夹住的，如果碰到蟹中的“狠角色”，会一直夹着不放手，甚至夹出血来。抓到的蟹会拿到家让母亲用油炸一炸，焦黄酥脆，真可谓“人间至味是炸蟹”呀！我们男孩子还喜欢用杨树和柳树柔嫩的枝条编织草帽，晚饭后戴上用来玩解放军抓特务的游戏，我们往往一玩能玩到很晚，常常是乐此不疲。“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们小时候玩的时间可真多啊。偶尔还会玩这些：用岸边特有的黏性黄泥捏制各种兵器和小动物（我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哦）、戳马蜂窝、用薄薄的小石片在水面上打溜、打拉子、上树掏鸟窝、捉迷藏、扑蚂蚱、傍晚时分在红柳梢上捏红蜻蜓、晚上摸知了猴或者金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