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天下所有的母亲都能幸福安康！

娘

 

作者：玄离

 

初六我娘生日，这事我给忘了，想起来都初八了，还是在傍晚。

 

我年后回魔都的那个夜晚，南站广场站满了在路边等着第一班地铁发车的人，路边的店里也挤满了人。我饿得慌，加上手机没电，便钻进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牛肉汤。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充电的地方，服务员给我指了指里面，我看了看，那里坐着一对夫妇。我走过去问他们能否同坐，指着手机和他们表明过来充电的意思，男的便咧开嘴对我笑笑，操着一口乡音“我们也在这儿等着充电”。我放下包才注意到他们摆在脸前的是吃完剩下的饺子汤。男的把他那碗剩的比较少的碗拿到柜台旁边盛了一碗菜汤，嘴里嘀咕着“有点渴，怎么这么渴”，柜台那边的服务员喊着“汤免费，随便喝”。汤端回来，男人喝了一半，然后推给女人，随口抛出一句“都喝了吧”。女人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喝着。男人一边收拾着东西，把手机装到包里，然后转过来看看女人，“端起来全喝掉吧，完了就走，不占着座位了”。女人端起来喝完，然后两人出门消失在路灯下。

 

初六那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我娘便起来了，厨房里面一阵喧闹后，然后把头伸出来跟我说，“尅饭了”（北方的方言，指吃饭的意思）。我便急忙把脸涂抹了一番，到厨房乒了乓啷搞定，然后拖着行李从房里出来，泡一杯枸杞茶准备走。按照以前惯例，都是我娘送我去车站。不巧外面下了小雨，我害怕路滑便跟我娘说：“外面下着雨，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她说：“我送你去吧，就这一段路，一转弯就到了，雨也不是很大。”一边说话一边去带头盔。我没再说什么，拖着行李就下去了。到了车站，我道了别，就往里面走，取了票过了安检，上车才觉得尿急，离发车也还有半个小时，就下车去找厕所。还没下车，手机就响了，“你还没走吧，我给你把杯子拿过来了，你走的时候杯子没带，我就快到了”。我娘在电话的那头说。

 

“还没走，不过已经在车上了”，我说。她的声音便显得有些着急了，又补了一句“那你跟司机说一声。”

 

我走出车站，站在路边等她，天上下着小雨，春运前后，车站都是热闹的地方。我顺着路一直忘不到头，心里想的不是马上就要发车，而是那一次次我娘送我到这里的场景。

 

我刚实习一个月，第一次坐十二小时的大巴回家，我娘一个人在家，从开门到给我找拖鞋（我不常在家，我的拖鞋都是放起来的），再到给我煮饭，烧菜，看着我吃完，和我聊天，再去洗刷。就好像一个标准作业流程一样，这种场景从我在外上学开始，每次回家便上演一遍。

 

 

 

初八晚上我打电话给她，通了以后从那边传来炒菜的声音，我说：“妈，前两天你生日，忘记了”。我声音慢慢降低表示自己的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我在炒菜，厨房里信号不好听不清，你爸快到家了，别忘了把你箱子里的腊肠拿出来晒。”滴……滴……滴”……

 

从我上大学离开家，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父亲跟我通话，她很少给我打电话，就算有事情说完也立马就挂了，没有寒暄，说句玩笑话，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那时她识字少，家务做的棒，孝顺，便是在我脑海中的印象，直到有次父亲喝醉了，聊着聊着谈到这个话题，他说，“你妈其实是最疼你的，只是她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我这才去思考这个女人的前半生，她也曾经弃学，在路边捡稻穗，当过北漂，在天安门广场和闺蜜戴着墨镜合影。后来她回来成家，生子，外出和一个男人相依为命，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老，最后父亲离她而去，她哭完依旧能在黎明过后的清晨准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