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过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02:50 阅读(0)
外婆说过
陶波
天还没有亮，陶小明就往棺山坡那条羊肠小道上奔跑。
翻过棺山坡，他能提前半小时到学校。昨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和同学打篮球到天黑就回家了。今天一起床，他才想起昨天该他轮值。他必须在早晨7点半以前，把黑板擦干净，把地扫干净，把桌椅对整齐。否则，影响了同学们的早自习，他这个劳动委员就别想当了。
虽然棺山坡到处是坟堆，甚至很多腐烂的棺木，在夏天的夜晚晃动着绿幽幽的鬼火，与萤火虫闪动的光亮一样一样的。但外婆说过，鬼这个东西，你不怕它，它就怕你。你要是怕它，不管你躲到哪儿，它都会抓到你。何况老师也说了，那不是鬼火，是棺木磷火。所以，一到夏夜，他和小伙伴们经常来这儿捉好多的萤火虫。他从没担心过，会在棺山坡遇到鬼。
跑到半山腰，累了，蹲下喘气。又站起来，抬头，迈脚奔跑。但是，他抬起的那只脚没有放下去……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离他不远的前方，有一个白影在晃动。那白影越变越高，越变越大……他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寒气瞬间从每个毛孔里冲出来。他浑身战栗，两眼模糊，从脑海中冲出那个字来：“鬼！”
他的本能让他把迈出的那只脚旋转180度撒腿回跑。但刚转身却僵在那里。外婆说过，人是跑不过鬼的。也许自己还没有跑到山下，就被鬼抓回来了。怎么办？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外婆的话：胆大漂洋过海，胆小寸步难行。他现在就寸步难行。突然，他发现，刚才转动时，速度太快，衣兜里有一个硬物把他的左手碰得生痛。他迅速把左手伸进衣兜。是一把折叠的水果刀。他顿时惊喜：有刀，我怕什么？！用它跟鬼拼个你死我活。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小刀在空中一甩，弹出三寸长的刀页。刀页闪闪发光。这闪光，给了他又一种力量。他猛然转身，看都不看，拼命向山上的白影冲去。
奇了怪了。
刚才还变大变高的白影，由于他勇敢的冲锋，现在又开始变小变矮了。外婆说得太好了，狭路相逢勇者胜，鬼都被自己的刀吓坏了！这更增添了他向前冲锋的勇气。仲夏的黎明，高低不平的山路上传来清晰的噔噔噔的跑步声。
那白影听到跑步声，转过身，见一个持刀的影子冲来，一抬手“哗啦”将一铺草帘挡住了陶小明的视线。陶小明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的小刀猛然向草帘刺去……
“你……你……要干什么？”
“杀——死——你！”虽说陶小明的话在喉咙里变了调，但却混沌有。
“我……我……没钱。”
陶小明收回挥舞的小刀，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细看面前这个跟他说话的鬼。
岁数有点大，跟外婆差不多。白色的对襟衣服敞开着。被他划了一刀的草编凉席掉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鬼？”
“我……我哪像鬼？”
“我看见，你一会儿高，一会儿矮；一会胖，一会儿瘦，我以为遇到了鬼。吓死了。”陶小明的话语中减少了惊恐。
“这山路，一上一下；这风，一会儿吹一会儿停；天又没亮，又有雾气，当然看不清。”老人看着陶小明的学生装也平静下来。
原来，老人为了防止要收获的玉米被山鼠和黄鼠狼偷吃，这个时节他都要值夜，像小明做卫生轮值一样。他值完夜卷了草席回家，以为遇到了抢劫。
一老一少有点尴尬的笑声迎来了天边的鱼肚白。
放学回家，陶小明绘声绘色地给外婆讲解他遇到“鬼”的故事。外婆从凉椅上站起来摸着他的头：“我的小乖乖，幸好你冲上去解开了‘鬼谜’。否则，你会受害一辈子，我更要后悔一辈子。”外婆在他嫩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一下说：“这下外婆对你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