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隘口，风呼啦啦地猛吹着，时而夹杂着哨音

 

作者： 王万丽

 

山隘口，风呼啦啦地猛吹着，时而夹杂着哨音。十二月的天气着实有些冷了，风过，脸就像刚从冷水里拎出来，用手搓一搓还有些疼。把领口扯了一下让它竖起来，裹住脖子暖和些了。站在隘口，北边下山坡上就是一片坟地。我望着穿过坟地的下山的小路，时而隐匿于山石树木的阴影中，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又要去上学了）。再回首时，水河湾已经被挡住了。我的河，我可爱的山村，我的快乐老家。

 

母亲今天没有来送我，就少了每次下山的留恋时刻。我把书包稍稍向后挪了一点，让压疼的肩头舒缓一些，想起了母亲的叮咛，于是远远的、细心地观察了周围必经之路的树丛，觉得安全，就迈开大步下山去了！每次经过坟地的时候心里面都会打起小鼓，一个声音在心里说“走快点，再走快点”。是的，快速地通过无人的荒树林坟地，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是最佳选择！那时的我几乎是一路小跑下了山，到了山脚下的大路口，可以隐约地看到回民村里来往的人影了，松了一口气，安全。穿过回民住宅区，到了渡口，过了河，就到了城里……

 

小时候上学的经历里，除了在外地上班的父亲每月回来一两次可以接送我以外，这种害怕的感觉每周都要经历来回两次，但似乎也没有带来什么阴影，相反的倒把我训练得成了一个胆子大的女生。

暑假到了，终于不用再去城里上学。家里又来了六个孩子，姑姑家和叔叔家的，有时舅舅家的弟妹们也来。家里比平时就更热闹了，吃饭大桌子已经容纳不下我们，妈妈就又添置了一张小方桌，年龄小的就在小方桌上吃。淘气的我们每次都乱坐，竟也相处的融洽，妈妈也就不再要求。

 

 

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上山、下水……

 

山是老山，山脚下有两个村子，一大一小，坐落在淮河岸边。我们的快乐大本营就在山坡上的学校里。学校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方——面朝淮河，背靠老山，南面是一条大山涧。每逢下雨，山洪携带沙石从山涧里奔流而下，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校园的其它三面都被石榴林包围着，它们的年纪大约是壮年，四五月份火红的石榴花装扮着粗壮的虬枝，它们的根却深深地扎在山石间。山里的每一天对我们而言都是新鲜的、好奇的……出了校门就可以上山玩。半天兄弟姐妹们陆续完成了作业，已经不满足于校园内活动，就像一支儿童团队一样一涌而出，朝山上跑。哥哥们总是战斗力强，始终处于领先地位。他们喜欢玩石头，找来许多奇形怪状的，有时用捡来的石头垒房子玩，看谁的结实，偶尔也会争得个面红耳赤。不过，不用担心，不愉快转脸就被山风吹走了……他们最爱玩的是扔石子，站在高坡上，向一边的山涧里扔石子，看谁扔得远。小姑姑家的大表哥每次都超过哥哥，可能是身材高大的原因吧，我们都挺佩服他的，叫他“大力士”。他好像天生不喜欢妹妹们，总觉得女孩子胆小。我那时既佩服他又讨厌他，因为他喜欢揪妹妹们的辫子，尤其是我的，可能我老是不听他的话！

 

女孩子们喜欢雨后的山坡，山草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退去，我们就迫不及待地上山了。茅草经过雨的清洗，格外的绿。细心地剥开茅草丛，瞧瞧它的根，嗯，比上场雨长大了一些，也变得粗壮、白嫩了。于是揪出几根来，选一块尖利的石头，把它割断，随便地用衣服角擦一下它，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榴林里，树丛下或是山石后经常能找到红红的玛瑙似的野果，后来听说是叫野草莓的，但最终也没有人认真去考证过，只知道那味道酸酸甜甜的，好极了呢……雨后的石头格外光滑，大小的石子在脚下好不安分，鞋子和脚被他们扭的左滑一下、右滑一下。索性脱去了鞋子，找一块大一点的石头坐在上面。石头边有一棵野枣树，个不高，但是它的根，却深深地扎进了石头缝里。树枝上满是一些小刺，一不小心就会扎伤手。我很好奇，为什么它的根能扎进石头呢？于是常常低下身子，仔细的地观察，发现根生长的地方，石头边居然都微微翘了起来，感叹种子的力量，大自然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