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深秋是什么模样？烟雨蒙蒙，微黄的柳枝

 

原创 侯玲  侯玲小散文

    

     江南深秋是什么模样？烟雨蒙蒙，微黄的柳枝，微绿的银杏，微红的枫叶，万物有一种温吞吞的不紧不慢，在我这样的北方人眼里，都是造作，作为秋，它不够坦诚炽热。

      秋，本是性格刚烈的人，绚烂多姿或萧杀沉寂，都是一种明朗姿态。我轻蔑江南之秋冬，少见霜雪，湿漉漉阴寒气重，真是磨死人的软刀子，哪里有北方屋外寒冰屋内暖气的舒坦？

      这样一想，便逛也无趣，一门心思寻美味。于我来说，美食能化解一切愁怨，屡试不爽。蟹壳烧饼，蟹黄包子，荠菜馄饨，汤豆花，吃了美食嘴软，何况这般细腻鲜香，非北方粗狂的饺子包子能比拟，一瞬间，我就投降了。诸多美食贴补，秋即使不纯粹，我也能接受。

      吃饱信步闲走，抬头看见一池风景。一座佛塔巍巍乎高哉，塔下一池水，银波如镜的湖面折射出一座塔，虚虚实实，上通了天神，下接了水脉，奇巧稀罕。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我张望四下，雨天看不到太阳，一时辨不出南北，但我知道，眼前这座佛塔是定慧禅寺的标志。我面向正南方，这座寺山门面向正北。真是它，一座有主见的寺，它一反寺院山门朝南的惯例。我想起北疆的额尔齐斯河，它一江春水向西流，我曾称它是 “一条有主见的河”。虽说此地四季不甚分明，却在人文景观上留下一座与众不同的禅院，不曾想，这温婉的江南寺院也特立独行，

      我斗志即起，兴致勃勃买票，附送有三柱香。

      微雨清凉，香客稀少，雀儿叽叽喳喳，我随意地走。见佛拜佛，见塔登塔。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我出出进进，踩坑坑洼洼的青石小径，看纹理斑驳的木窗棱，嗅若有若无的香气缭绕。兜兜转转，我在“玉佛楼”前已来了三次。正疑惑时，一个戴着袖套的老阿姨走来，她笑得眼睛眯着，说了一串话，我没听懂。我不知道她是要帮我，还是要我帮？她笑得更甚，直接拉了我，朝右边指，示意我上木阁楼。又指指不远处的簸箕扫帚，我明白了，她是打扫卫生的义工，估计看不下去我迷路乱走，才来指点。

      作揖感谢，我登上阁楼。原来此处供奉一座近四米的玉佛，是枕着右手侧卧状，呈“涅槃”，称“双林灭度"。玉佛周围的佛龛，传为慈禧太后之物，记载它刻有九十九条金龙，可我定力不足，数不到一半。还是绕着玉佛走一圈吧，我习惯走着思考。想起在大雄宝殿所见，用一丈六尺檀香木雕成的毗卢主佛，我第一次把如来佛这样称呼，虔诚又敬仰，大佛头戴毗卢天冠，独坐单梗莲花，身后千佛相绕，真是壮观。儿时，姥姥日夜诵经，我今日之佛缘，怕是姥姥所积修。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无比怀念我的姥姥。刚才登“观音塔”时， 我站在昏暗狭窄的木楼梯口，犹豫要不要爬到七层塔顶时，坐在门口的两个居士老婆婆慈祥又热情，她们说：“上去吧，门栓自己打开，下来时再插上。”受她们鼓励，我拾阶登塔，俯瞰老城景观，果然心胸顿时开阔。我下来后坐了一会，看她们折银馃子，我也会折，以前下雨天，我的姥姥也折很多银馃，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真金白银。那时，我就想明白：天下修行，不减不增，不生不灭。我从“玉佛楼”下来，扫地的义工还在，我感谢她：“多亏你提醒，我看见那么壮观的玉佛。”她放下扫帚，双手合十还礼。

      我去后院看一棵银杏树，虽秋的意味不浓，但这棵树足够粗大，它生在寺里，一树黄绿夹杂的叶子让人遐思。这座寺藏有一部贝叶经，二十一页，弥足珍贵。树叶能传诵佛法，就看人心有没有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