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鸭 人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22:11 阅读(0)
养 鸭 人
作者：水流云
养鸭人姓甄，名羡仕。嘘，称他养鸭人，被他听见了，可不地道。因为养鸭只是他曾经下岗时的职业，后来上岗了就变成了副业。他真正的职业是教师，是民办教师通过考试转正的。这是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老头。
甄羡仕是养鸭能手，养的鸭子又肥又大。他养鸭子有窍门，鸭子们可听他的话了。清早，他忙完一些杂活，就拿起一根细长的竹竿，赶着鸭子来到一片事先勘察好的空旷的田野，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去觅食。下午，他从三十里外的学校，骑着他那辆破得只剩下轮子会转的三轮车，载着他的孙子孙女，回到家时，差不多日落西山。他来到田野，撮嘴“驴驴”一呼唤，鸭子们就“嘎”“嘎”“嘎”拍着翅膀，摇摇摆摆、呼啦啦地从不同方向聚拢到他面前，跟着他一路欢歌回到鸭棚。那阵仗就像凯旋归来的队伍。
甄羡仕养鸭摸着了门道，但教书育人却毫无方法。谁要是做了他的学生，那可就倒了八辈子的霉。他教书与养鸭的方法差不多，都是放养。不同之处是：他没办法让学生像鸭子一样听从他的指挥。他自己在讲台上自说自话、唾沫飞溅，学生在座位上交头接耳、你推我搡。做练习时，他在黑板上或书上做，学生就下位嬉戏打闹，有时甚至闹到教室外面去了。很多时候，隔壁班老师都以为他不在教室，就帮忙管教一下，结果走到教室门口，却发现他竟然两手撑在讲桌上，低着头，盯着书，不知道在干啥。次数多了，旁人也不好再多嘴惹嫌，就一边返回一边心里嘀咕：真是死人在教室哦，莫不是在家劳作累了，又到教室休息了。
大小领导找他谈话，他就低着头、搓着手，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地“嗯”、“是”、“哦”、‘’好”地应着。可真正落实起来还是老样子。领导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过年过节的土货味道确实不错啊！
原则面前动真格了，领导们可不敢犯糊涂的。如曾经的下岗，就是因为他所教的学科平均分才十几分，而不得不下去了。就算他动用关系，找到了局领导，也同样是徒劳。他如果不用下岗，那谁下岗?学生家长跑到学校口口声声闹着要换老师。也就是那一年，他成了养鸭专业户。收割完稻子的空旷田野上，多了一大群鸭子和一个头戴草帽、手持竹竿的瘦小身影。后来，下岗的政策没有了。他上岗了，领导怕家长又来闹，就把他调到离他家较远的另一所学校。因此，他对大小领导感激涕零，鸭子养得更大更肥了。
春节又快到了，甄羡仕家的鸭子又该粉墨登场了。又大又肥的照样留着，等年前送给那些对他有利的人，剩下的就要被三轮车载着，走街串巷换钞票了。
甄羡仕爱怜地看着他的鸭子，心里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挑几只上等胡鸭子，送给新上任的郭校长，谁叫自己以前那么眼拙，在郭校长是郭老师时，把病鸭子当好鸭子卖给他呢！
说起这件事，学校老师人人皆知。那是有一年的中秋节，郭老师向甄老师买了两只胡鸭子，送给丈母娘表孝心。丈母娘宰杀鸭子时闻到一股臭味，剖开鸭肚子一看，内脏全坏了，臭烘烘的。丈母娘非常生气，向女儿抱怨女婿不真诚，害得郭老师被媳妇数落了一顿。
甄羡仕还真没辜负他的名字。他在同事之间做这种缺德事可不止一两次。六年级的刘老师也上过他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