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秋天

  

作者|陈勇健

在这个略微凉寒的夏天，在倍感百无聊赖的雨天，无意之中调到了电视音乐频道，不经意听着一首首经典的老歌，蓦然间就被歌曲中的某句词给打动，继而慢慢像被剜去一块肉，疼痛无比，无法呼吸，好像它是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做，世间只有“你最懂我”。

 

“某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最深的思量，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年少不知曲中意，懂时已是不惑年，再加上堂哥决绝的离开这个世界，不曾留下一丝留恋，尤其是在这个悲凉的秋天，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人生最痛苦之事便是眼睁睁望着至亲至爱之人离开而自己无能为力，剩下的只留一地飘零的记忆和无奈的悲叹，而那些曾经共同度过的点滴美好与欢笑便犹如泄洪的闸门，突然在大脑中不经控制的打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于是我们便一边回忆着温馨，一边伫立在现实的苦痛之中，也一边情不自禁欢笑，一边不由自主泪流满面。

 

 

堂哥，我的发小，仅仅大我两个月，我们都出生在农村、寒门，小时候家里都穷得叮当响，八零版的我们小时候谈不上有什么玩具，下河摸鱼，上山放牛，以及夜晚披着漫天繁星去杂草丛生的菜地捕捉弹琴的蛐蛐便是我们最大的乐趣，凡是有他的地方就有我的身影，一块儿上学放学是我们每天的功课，有时，懒于回家吃中午饭的我们便会窝在学校结伴寻找打四角板的对手，干瘪的书包总会鼓鼓的塞满赢来的战利品，无论谁赢都会平半分，好像赢来的就是全世界，那种抑制不住的开心溢于言表。

 

一到放学，上山赶牛回家便是我们每天不可避免的差事，若是秋天，爬到山上找到正悠闲地吃草的牛，天色尚早，我们便会在沟渠里翻开石板，装上一袋满满的螃蟹，生火将螃蟹烤得金黄金黄的，一口一个咬得咯嘣响，好像品尝的是人间美味。若是夏天，满地的白地果，又成了我们的最爱，牛儿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反刍，夕阳还在懒懒的不愿西沉，我们便采摘着这绝世珍品，吃得满口生津，吃腻了，便吹着自制的短笛，发出不成曲调的歌儿，骑在牛背上，慢吞吞的往家赶，一边天南海北的侃着，一边预约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最难忘的便是家门口书库里的趣事了，或许是生长在水塘边的孩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都要与水打交道的缘故，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学会了游泳，蝶泳、蛙泳、漂浮、踩水，一切全不在话下，为了显示自己游泳本领的高超，我们总会变换着花样与同龄人进行比赛，有时，站在宽宽的水库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看谁憋气的时间长、从水底窜到另一边的距离最远谁就获胜，有时又会找来一个充气的内胎，将它放在水面上，然后从高高的地方钻进圆圆的圈子里，从水底下噗噗的钻上来，水库成了我们夏天的乐园。

 

很快，青涩的童年一去不返，我们似乎在一眨眼之间变成了愣头青年，那些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快乐离我们远去，我们时常聚在一块扎堆的日子也走远，唯一不变的是那份对对方牵挂的情怀，各在一个城市，电话成了我们联系的唯一中介，后来，我们各自成家，相聚在一块的时间更是不多，在兜兜转转中，我们又呼啦一下变成了成熟的中年大叔，一晃便又工作了二十个年头，本以为将那些不堪的苦难踩在了脚下，立马就有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美好的前程触手可及，可是生活还是猝不及防地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灾难在某个早晨不幸的降临在了他身上，从没喊过病痛的他隐隐觉得不舒服，于是起床后又再次返回床上休息，本以为一会儿就好了，殊不知，就这样再也不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