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老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9:27 阅读(0)
文学作品 | 石华红：妈妈老了
又是一个周末，一觉醒来已经早上7点了，慢慢地伸个懒腰慢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钻进来了，起床后打开窗户，一股微凉的秋风一下子包裹了全身，把近日的秋燥驱得无影无踪。很喜欢这样的慢生活，轻松惬意！
今天算是名副其实的秋高气爽了。刚吃完饭就接到老妈的电话，她说：“你们今天出去玩不？我刚弄完芝麻，给你们炸蕉叶弄芝麻盐，还有不少花生哩……”她好像还没说完，我就说：“我今天有事，明天回去哈。”她顿了一下说：“别回了，来来回回跑着干啥，豆角最近结得少。”其实她既想让我回又不想麻烦我们。我说：“明天一定回，给你买点好吃的。”可能是我的话让她有了盼头，她便立刻愉快地挂了电话，这情景总是这样地轮回着。
老妈今年七十多岁了，爹已经离开她二十年了。前些年她身体还可以一直在外地二姐家帮忙，后来她一直一个人生活，自从弟把老家的院子重新装修后，她就搬回了老家，一点也不想再住县城了，她说村里的老年人多可以一起打牌聊天，我们姊妹六个商量后一致认为她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我们经常回去看她就是了。
老妈是个很勤劳的人，年轻的时候可以说是庄稼地里的女强人，因为爹的身体不好干不动重活，虽然有六个孩子但大的都是女孩，也干不了稍有技术的农活，她不仅仅干家务还要干各种各样的应该是壮年男子干的农活，记忆中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天晴下雨，无论逢年过节，她始终是忙忙碌碌的，即使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她还在缝纫机旁给我们做新衣服，为了让我们大年初一能穿上新衣服。
如今，老妈没有从前的年轻力壮了，连走路的速度都降了不少，依然天天在自己的菜园里忙碌着，其实她也不怎么炒菜吃，就是给我们种的，我们几个轮流着隔三差五地回去，每次回家后备箱总是塞得满满的，如果我们比较忙没有回去，她就把菜放在冰柜的冷藏室里存着，但从来不打电话催我回去，也总能给我找出各种不回去的理由。
从去年开始，母亲已经身体健康在日益滑坡，记忆力差，说话重复甚至很快把刚刚说过的话给忘了，听力明显下降，我总是怪她，怪她总是听三不听四的，怪她不好好做饭吃，光知道打牌，做一次饭能热几次，而且要求她不能反复热剩饭吃……
三周前回去的那次触疼了我的心。
那天很热，我在回去的路上给她打电话说一会儿到家，她一边嘟囔着那么热回来干啥，一边问想吃啥，记忆中她每次都是这么矛盾。当我把车停到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她不是出来迎接而是站起来匆匆跑向厨房，我很纳闷快速走到厨房，只见她正在拿着电饭锅慌慌张张地接水，一边接一边用手搅拌着，我说：“你这是干啥啊？锅里面是啥啊？”她像我小时候做错事了那样低着头，小声说：“不知道你们回来，这是我早上的饭，准备中午热热吃，可是你说过不让我吃剩饭，里面的麦仁恁好我滤出来以后吃。”我分明感觉到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像犯错的孩子那样，既像在承认错误又担心挨怪。
她的话一下子敲在我的心上，望着老妈那紧张害怕样子，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我那曾经种地拉车打场锄地的强壮的妈老了？她老得像个孩子，而我却总把她当成能包容一切的妈，总是毫无顾忌地怪她吵她，以至于她害怕到这样！这些年，她一直像个无限容量的出气筒，哪个孩子家生气了都要找她理论一番，甚至大吵一顿，我真的不知道老妈这些年收集的怨气是怎么消化的？为什么我们没有想到妈已经老了，应该像我们小时候的她对待我们那样去对待已经日渐老去的她呢？望着老妈那已经不再挺拔的腰板和那染发剂已遮不住的白发，我鼻子酸酸的，愧疚自责一下子灌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