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无法回应的心情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3:14 阅读(0)
原创 | 无法回应的心情
原创 冯兴雨 湖南工大中文系鹿鸣期刊
我第一次采访的对象便是江淮女士，这个在战争中没有放下画笔，一直试图用艺术唤醒人们的女人。我带着一丝敬佩和紧张坐在她的对面。即使她已经老去，我仍能从她的姿态中窥见时间也无法抹去的雅贵。
她在采访中兀自陷入回忆……
“大红鲤鱼幡，烫金卷鳞，招风。锦帘云纹，町门木，花嫁。足袋木屐哒哒，蝴结小振袖。
‘江淮小姐若是欢喜这劣布糟墨，在下便是天天画给你看，也值了。’
匍匐于背的画架硌得我蝶岬骨生疼。我朝着夕阳走，裙袂铮起复又虚软，柔若无物搭落小腿。
那时画室的冷清渗进骨里。我将画具安放在向阳的窗边，在余晖于板间翩迁的浅吟低唱里，执笔勾勒芊佻轮廓，调和油彩旋进纸里骨肉生花。”
那儿的江风浓烈，能闻见鹅石底游虾的腥咸，回忆在脑中如潮涌动，淹没温言玉嗓纠缠在耳边的吐息。
“我爱上画画，大约也是因为他吧。操持画具的手仍能感受到当年那些温润犹存的触感，醉意。
思想泅在骨里延展出梅枝，我嘴里含着利刃，向下弯曲抵在胸口。
每当伸手妄图去折断它供己享用，这刀尖便旋进肺里，绞断心脉。
灼热从我口腔中迸发喷涌，零散地顺着呼吸呛进腹部。我在死亡，但手中梅花的香味正洗涤我的大脑。
回忆就是这样，尽管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纠缠不放的触须仍是致命诱惑。”
艺术家的话总让人难懂，我懵懵懂懂地听着她的话，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了在空中萦绕的难过，即使战争已经过去了。
视线相接时我从她眼里看见了身后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还有自己呆滞惊愕的脸。我有些口干舌燥，觉得她似乎透过我在看什么。
就像所有的安静钻进她的眼瞳，躁动却拼命压抑着一般在眸底浮动。
“他不会再来了。”
透彻的声线擂动耳膜，我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失态，慌忙低头道了歉。我略略抬起眼，问她他是谁。
她轻轻一笑，怀有眷念与难过。
“去日本留学认识的，名字……”
“叫小田切林也。”
酒盅凉透，几尾金鱼隔帐游。撂剑含烟抖上三抖，樱花栖上老树枝头。和风劲水，灯笼缱倦，断桥搭上神社鸟居，云烟雾绕。
她转过身来面朝画板上泼墨绘下的他的脸，探手揩去那些不存在的灰尘，指尖曳游描摹棱角分明的轮廓。
画板是冷的，肌肤却温热。
“林也君是个画家…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新宿，二丁目的桥洞底下，他一个人在画画。”
她将挂在脖子上的白象牙印章轻巧摘下，红绳绕指盘在手心。
“小田切着了身浪人行头，执笔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他那时盯着湖面倒映的樱花树，衣袂翻飞，对于我的到来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