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间的零食贩（散文）

 

------

 

乡野间的零食贩

 

小孩子都很馋，贪吃各种美味的食物。只要妈妈摆上满桌的好菜，口水便在嘴里回旋，馋虫亦在咽喉抓绕，伸着鹭鸶般的长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碗里的红烧肉。三餐以外的时间也一样的馋，有事没事，就想弄点儿东西嚼嚼，馋虫好似在肚中攀爬。 

现在的孩子真是有福，各种零食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想要解馋，只需上超市一趟，即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有时手机上嗯几下，快递小哥便送上美味来。我们小时候，可怜的很，没有那么多零食来让你享受，但是馋啊，特别得馋，何以解馋呢？那时，乡间有各式各样的零食小贩，自晨至夜逡巡于乡野村头。他们的吆喝声很特殊，有的抑扬顿挫，有的婉转悠扬，宛如黄莺儿在枝头歌唱，有的吆喝如唱歌剧，声音直冲云霄，有的吆喝声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有过改变，有的声势浩荡，如闷雷，响彻整个村头，这些变幻莫测的吆喝声给沉寂的乡野平添不少情趣。

首先我要提及的是糖饼贩。每当太阳初升，贪睡的小伙伴还在被窝里，从村头那条小路上便传来了“铛铛铛，铛铛铛，换糖大头啰”的吆喝声，那个“啰”字拖得老长老长，他所说的糖大头就是麦芽糖饼，可用牙膏壳、穿破的塑料凉鞋、大大小小零碎的布匹，甚至还有知了壳等等来换得一大块麦芽糖。

 

 

一听此吆喝，小伙伴们便从各家纷涌而出，糖贩把货担一放下，小伙伴便围拢过来争着换，他的货担夹板上端正地放着一块圆月般的麦芽糖，小丹递过一双破凉鞋，他看也不看，把凉鞋扔进下面的筐子里，用刀和锤子敲下一块糖递给她，她拿到糖，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围拢的小伙伴们个个张大了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们纷纷举起自己的替换物，互相拥挤着，糖贩便嚷嚷着：“不要挤，不要挤，都有，都有！”看到小伙伴一个个嚼着麦芽糖满意而归，而货担上糖饼在一块块地减少，我不禁着急起来，急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没料，糖贩变戏法似的，又从下层拿出一整块来，顿时雨转晴，我不禁破涕而笑，他接过我手里破凉鞋，给我敲了一大块，另外还添加了一小块，那时的我，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吧，麦糖塞进嘴里，软滑，黏黏的，顿时，满口香。甜甜的麦芽糖，舌尖上最香甜的童年记忆之一，它植根于我灵魂深处。

其次是爆米花。一辆老旧的“大铁驴”，像极了横躺着的硕鼠，一架老旧的风箱，一条黑乎乎的袋子（袋口是黑皮，袋尾是布料），另加一小袋煤炭。爆炒米的把他的家什搁在村口大路旁，就吆喝起来“爆炒米啰，爆炒米啰”，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村子，不一会，三三两两的村民陆续围拢过来，拿着淘米箩，捧着碗，端着茶缸，提着袋子，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 村里的大婶还把家中的玉米粒、山芋干、蚕豆等拿出来爆。

师傅把生米倒进爆炉，放入几粒糖精，把炉盖拧紧，拉起风箱，有韵律地一圈圈转动炉把儿，炉把儿上还有个秒表计时器。等待的间隙，小伙伴们嬉戏玩耍。爆炒米的师傅，总是穿着一件怪长的劳动布外套，带着花袖套的手不停地忙活着，左手熟练地拉着风箱，右手转着铁罐子，火苗烧得呼呼作响，还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周围的大人们拉家常。估计加热的温度差不多了，师傅便大喊：“响啦！”我们马上用双手把耳朵捂住，师傅把爆炉慢慢地从火上掂起来，炉口对准长长的布袋，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香甜的爆米花味便在上空弥漫开来。

每次爆响之后，大家不管滚烫，抓起一把爆米花，就往嘴里塞，米花入嘴即化，随即又忙不迭地塞上一把。排在队伍后面的小伙伴也过来抓几把，塞在口袋，直到把上衣裤子口袋都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