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三仅此一遭，绝不重复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6:15 阅读(0)
我的高三仅此一遭，绝不重复
原创 枯守拙 说史话
高二时，班上来了一个插班生李秀峰。浓眉大眼，个子很高。他毫无意外地被“发配”到后三排，和我肩并肩坐下。
他来自效县乡下，我来自效区农村。他住在城里亲戚家，我住在校外农家出租屋。生活上，我追随他，他生活费一个月两百，我二十；学习上，他追随我，我一门数学顶他数理化三门。
高二结束时分科，我纠结一番之后，去了文科班。李秀峰选文科班没有一点悬念。我们一起走出雄伟壮丽的教学楼，走进篮球场对面的平房。原先高中部六个班级，四百多人，零零总总汇集起其中六十多个，组成了这个临时班级。怎么看也像是重点班才有的待遇，实际上无异于充军发配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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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班的学生热爱生活甚于学习。原来大家在同一个教学楼，却不在一层，在一层的又不在一个教室，早就听说过名字，或者神往已久，总无缘相聚，如今坐进一个教室，可能成为前后桌，也有可能同桌。课堂上没有机会交流的，这会正穿过狭窄的过路，拥挤的人流，不辞辛劳前来互诉衷肠。
李秀峰和当年后三排的另一位兄弟——理科一班的杨鹏飞，一起搬进我的出租屋。房子太小，有一半又堆满了粮食和杂物，两个人睡上下铺还可以，三个人就只能轮岗了。女房东格外开恩，把她的婚房让给我们，自己搬到另一个出租的小屋。
从此，我们三人形影不离。每天放学，我都和李秀峰到理科一班教室门前等杨鹏飞。下课铃响了已经有五分钟，学生们仍然个个表情凝重，老师还像从麻袋里倒豆子一样，以超快的语速抖落肚子里的存货。去过几次之后，我才知道，李秀峰“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仪的那个女孩，就在这个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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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他欢快唱着歌。翻来覆去总是那几首，其中一首是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每次唱到这几句，李秀峰又黑又大的瞳仁里蓄满了两汪水，微微荡漾着。他比我们大两三岁，阅历比我们丰富。他偶尔会说起自己的少年情事。在那个偏远的县城，他曾经也是优等生。学习好，歌唱得好，篮球也打得好。他在球场上纵横驰骋，引得场下的女生一阵阵尖叫。
可是，这些都过去了。一曲终了，余音已经散尽，李秀峰仍然沉浸在往事中。没有路灯，浓浓的夜色铺天盖地，前面的路一时看不清楚。我们的眼睛拼命在寻找可以依赖的光源。李秀峰走在前面，他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无比落寞。
李秀峰在屋里唱歌时，女房东便把她的录音机调大音量，与歌声遥相呼应。有时候，她踏着歌声一路走进来。她二十四五岁，个子不高，微胖。她特别迷恋李秀峰的歌声，听着听着，不觉流下了眼泪。
高三第一个学期快结束了。李秀峰的成绩并无起色，他很灰心。其实，在我们这所重理轻文的名校，文科生本来就很难刷出存在感。有一次，教数学的班主任请假，一位理科班的数学老师顶班。他激情四射，挥笔如飞。前三排呆若木鸡，后三排谈笑风生，中间排昏昏然，睡倒一片。老师把粉笔一扔，拍拍手上的粉笔末，说：“不讲了。反正讲了你们也不懂。”李秀峰自然也听不懂。学校已经取消了体育课，他又能指望引来多少关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