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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粮的鬼是饿死鬼吗?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20:13 阅读(0)

偷粮的鬼是饿死鬼吗?

原创 枯守拙  说史话
 
从学校往回家走,到张家嘴的丁字路口,往西进城,往东走到头,右拐就是我们瓦窑坡。左拐穿过蒋家川,路一直通到东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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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两边树沟里栽着整整齐齐的钻天杨,风一吹,树叶沙沙响。沿着路过了桥子坡,再走上七八里,就到了瓦窑坡的丁字路口。路口左边有座水井。水井旁的地里是个大土堆,地里麦穗子已经泛黄,沉甸甸地歪在一边。土堆旁边有一只老山羊正埋头吃草,羊的屁股上染了有脸盆底那么大的一片红。远远看去像一朵孤零零的晚霞。
 
我把自行车停下,打了一声口哨。那只羊忽地跳起来,蹿到土堆的另一边去了。土堆背后慢腾腾地升起半个脑瓢,颤巍巍站起一个人来,戴着黑色的瓜皮帽,脸上皱皱巴巴,零零星星落着鸟粪一样的斑点,下巴上浮起一把花白胡子。那个人佝偻着腰,风一吹,身体不停地摆。
 
我叫了一声:“老哥哥!”
他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儿了,说:“大学生回来了。”他穿着深蓝色的老式大开襟褂子,衣襟上鼻涕抹得横七竖八,裤子膝盖上还裰着两块长方形大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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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行车停好,把书包从背上拿下来,挂在车把上,连蹦带跳地跑过去拉起他的手问:“吃饭了没?”
“没呢。”他趷蹴在土堆跟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堆,像一个缠乱了的线疙瘩,分不清线头在哪儿。他还在笑:“上学好吧?”
“没啥意思,”我顺手揪下来一个麦穗子拿在手里玩,“课多,作业也多。”
 
他嘿嘿一笑,“还是多念点书。考上大学,到外面工作去。”
“哦——”我应了一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上一周你讲你们去东塬财东家偷粮,后来怎么样了?”
他被我一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把烟锅从嘴里拿出来,在鞋后跟上磕了磕:“你这一周才回来一回。我老了,上周讲到哪儿了,都记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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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东塬,天刚擦黑……”
“哦,想起来了。”他说。
 
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到了东塬,我们没有进村,就猫在外面的野地里,一直捱到天黑。天黑以后摸到刘财东家附近,三叔在没有人的地方点了一堆树叶子,拣了点柴火烧上,烧了一个土豆,用树枝叉上,我们往刘财东家去了。
 
刘财东家的院子有一亩多大,人住在北院,放粮的厦屋在南院。狗也在南院。狗“汪汪”叫了几声。三叔轻轻地把烧熟的土豆从墙头上扔进去,狗又“汪”了一声,就听不见叫了。三叔给我打个手势,我蹲下来。墙不高,三叔踩着我的肩膀爬到墙头上,给我一只手,我抓住他,“嗖”地一下也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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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东家的粮可真多,麦囤都接到了房梁上。三叔把帆布长口袋从腰里解下来,跳到麦囤上就往里装麦子。刚装满一口袋,正准备给第二个口袋装,门忽然开了,有个人轻飘飘地进来了……是个女的,看不清脸,隐隐约约看见她穿着一件花棉袄,是长头发。
 
这个天,这么热,她怎么还穿着件棉袄?我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三叔已经从麦囤上跳下来了,他把口袋往女人头上一套,从脚下把口袋一抄,倒着拎起来,顺手抄起旁边的木锨,照着脑袋的部位就敲了一下。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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