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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吹 簕 杜 鹃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1:12 阅读(0)
风 吹 簕 杜 鹃
2020级3班 吴嘉祺
 
或许是人文学院的女孩子更有诗意?
舍友们既没有贴梦幻的墙纸,也没有摆可爱的玩偶,反而用玻璃瓶子装了一小束周末去街上游玩时顺手买的满天星。它被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洗手台的侧端,微风拂来,星星点点的橙白色在风中轻轻摇曳着,细瘦的绿色枝条堪堪撑着花蕊,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脆弱美。
满天星自然是富有诗意的,也自然是极美的。但是,每当我拧开水龙头,瞥到寒风中它孱弱的身姿时,脑海中都会不禁浮现出家中那一抹生动的紫红色。
“三叶妆成花事圆,散漫飞作岭南仙。入怀红紫憨无念,驻客风尘恣忘年。”
在还未听闻这首雅诗之前,年幼的我便已深深爱上了家中阳台那株在亚热带地区几乎一年四季都盛放如火的簕杜鹃。在刚读小学的我心中,最受小女孩们喜爱的粉色不是最美的,颜色稍微浓重一些的粉红色也不够,必须是像盛开的簕杜鹃一样的深紫红色才能令我激动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特别是簕杜鹃盛放的花期——冬春季,午饭后我总不肯听母亲的话乖乖上床小憩,非要在烈日当空时扒开母亲着急阻挠的双臂,一路以野马脱缰的速度冲到阳台,一把推开玻璃门,认认真真地蹲在灰色的护栏下边,以仰视的姿态,丝毫不畏惧刺眼的阳光,贪婪地把那紧紧挨着、密密长着、硕大的紫红色苞片都用力映入瞳仁。那时候的我喜欢活泼大胆的簕杜鹃红,就像当时我喜欢除夕漆黑夜空中的绚丽烟火、“咕咕冒泡”的鸡肉生滚粥、楼下阿姨家热情可爱的萨摩耶一样,一切热烈的事物,都让我心动不已。
 
 
 
后来,随着年纪渐渐大了,在学校的文学社里,那位总是喜欢穿着白色棉麻长裙的年轻女老师会在秋雨绵绵的傍晚,敞开着教室的窗,带着我们轻声朗读戴望舒的《雨巷》,“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她领着我们在红白色的格子纸上用钢笔一字一句地抄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之类的清雅诗句,不知不觉中,那抹不免显得有些多愁伤感的白色倩影,和她典雅含蓄的气质,渐渐成了我的新的向往。我还是很喜欢簕杜鹃,但不再喜欢在灿烂的阳光下欣赏它艳丽大方的美好姿态,而是选择在太阳开始西沉到整个夕阳坠到山的另一头的时间段里,侧身倚靠在已经没有我高的阳台栏杆上,嘴里漫不经心地哼唱着今早车载电台上听的新歌,游离的目光偶尔落在那丛早已悄然攀上栏杆的簕杜鹃上。如血残阳的光落在簕杜鹃的嫣红的叶片上,纵使是再有生机的事物也会沾染上些许颓然的气息,何况是暮色四合后变成暗灰色的模糊轮廓。簕杜鹃又名“三角梅”,三片硕大的苞叶托着中间点点细碎花蕊,略显单调的线条在夜色中被微微抹匀,仍留几分别致余韵。我不知疲倦地低声吟唱着,无人欣赏的簕杜鹃也不以为意地悄然盛放着,将我不为人知的雨季心事都吸纳进茎叶里。
朦朦胧胧的雨季刚刚结束,我对簕杜鹃的情感态度却更加模糊了。为了更好的学习环境,我选择了到市区里读高中,这意味着更沉重的学习负担和每周五放学后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回家。人们常说,压力最大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会最想家。第一个学期,全新的授课方式和巨大的学业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寂静的午夜时分,宿舍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妈妈特意买给我的决明子枕头上泪迹未干。
时间依旧是傍晚,依旧是华灯初上,但我的感受早已截然不同——双肩上沉甸甸的书包和被课本试卷塞得满满的行李箱,因为在地铁里一直保持站立姿势而酸痛的腿,以及闻到空气中菜肴飘香而难耐的胃。
“姐姐!”
“是姐姐回来啦!”
在我拖着行李箱走到我家阳台正对着的大斜坡时,寂静的空气总会被两声熟悉的童声撕裂,露出妹妹尖叫中饱满得要溢出来的兴奋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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