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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富贵包”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10:02 阅读(0)

 我的“富贵包”

 
●魏家强(四川)
 
 
所谓“富贵包”,是自贡人避讳颈后大椎穴处的大肉瘤的善良叫法。为了不给长有富贵包的人一种背影丑陋的心理阴影,有人便这么化腐朽为神奇、化丑陋为美好,善意地取了这么一个雅号。
很不幸,我就中了这么一个大彩。
改革开放之前,初中毕业之后,我便随着父亲一道,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去播种一个农家子弟原始的富贵梦想。春来播种,秋来收割,周而复始。我们把朝露的晶莹踩碎在泥土里,又把落日背在肩上,乘着晚风归去。
期间,我不知道那“富贵包”就怎么样找上了我,只记得,每当扁担压上肩头的时候,痛苦就顽强地刺激我那被压着的神经,它们反馈给我的大脑信号就是疼痛再疼痛。为了减轻这种痛苦,我会把扁担从一个肩头拉扯到另一个肩头,这样,一个肩头的疼痛暂时减轻了,另一个肩头又来承受这种不受欢迎的待遇。
当然,这个过程最吃亏的就是颈后的大椎穴部位,它被拉过去又扯过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肉瘤。夜深人静之时,偶尔翻身被枕头擦着,会疼得把美梦都吓跑了。疼醒之后用手一模,原来是“富贵包”不经意间又长了一点。
“富贵包”找上我,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去交公粮的时候被压着了的。
我家离我们小镇的粮站大约有七八里乡村公路。说是公路,其实就是从大山上用手扶式拖拉机运回来的片石碎石,它们被铺在通往乡镇府的泥土路上,长着难看的獠牙,爆裂的牙齿啃啮着我那双赤足,一不小心,血就会从那被扎的伤口处欢快地流下来。这个时候,还得护住肩头上的扁担,以免粮食撒落而导致不够斤两,最后还得赤着脚,冒着被碎石再次扎破脚底的风险回去,又负重回来,这样会给自己再判一次酷刑。所以,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扁担从这肩拉到那肩去。故此,也只好委屈我的大椎穴兄弟辛苦点,就算长“富贵包”也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我们要把公粮交到粮站,要花费大约一天的时间。如若排队,那就得傍晚或者天黑了才能疲惫地归去。
经过累年累月的挤压,经过累年累月的生长,我的“富贵包”日渐巨大了起来。
我这个二八少女,在“富贵包”的压迫下,在人前就更加不好意思把它展示出来,就算是大热天,我也穿着翻领衣服,勾着背,去翻越我的富贵梦想,去扒我的未来前途。
最令人难过的是被左邻右舍调侃:“呦呵!长‘富贵包’了哈,这是以后做富贵人的哟!”
于是我就恨起了我的“富贵包”来。
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十三五”之后,政府出巨资修建了很多乡村公路,宽阔的柏油路上,再没有了长着吃人脚底的碎石,我也不再是赤足挑着重担,艰难地行走在那爆裂着牙齿的碎石路上了。每一次出售粮食的时候,都是叫上一辆四轮车,穿着铮光锃亮的皮鞋,幸福地跨进驾驶副座,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把多余的余粮售卖完了。
那些扎手的竹篾箩筐,也被一种新式的塑胶箩筐所代替。扁担早已没有了踪影。就这样,我的肩头从此获得了解放。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富贵包”逐渐缩小了,到今天没有了它的踪影。现在我也可以在大热天漏出脖颈,穿着矮领的衣服,在人前展示我这半老徐娘之美了。
还记得那天,老邻居阿休偶尔看到我,很惊异地嚷道:“哟哟哟,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呢?!以前勾着背、夹着颈子的你怎么直起腰板来了?!”或许是阿休久了没有见到我,不带心机的他,忘记了他话语的刺激性。
还没等我尴尬的回答,他又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忽然警觉到了什么,惊异与狂喜地为我高兴道:“哎呦,姐姐,你以前不有个‘富贵包’吗?这会怎么就没了呢?祝贺祝贺哈!”他搔了搔头,又喃喃自语地说道:“奇怪了,以前贫穷的时候不想长‘富贵包’,它却偏偏长了起来;如今生活好了,想长‘富贵包’,怎么又没了呢?”似乎发觉自己失态,老邻居阿休道了一声别,就尴尬地匆匆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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