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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的集市

作者:曹含清 发表于2017-10-02 20:33 阅读(0)

河岸的集市

        贾鲁河源于嵩山东麓的新密,向东北贯穿郑州,折回向南经中牟流入开封,穿过平坦辽阔的豫东平原,最后注入淮河。古时候沿河形成一些漕运码头。我的故乡鲁湾就在贾鲁河的左岸,古时候也是一个码头。听老人们说鲁湾出产的粮棉、木版年画与豆腐干便是通过这条水路运达全国各地的。可是到了明朝末年由于堤防失修,泥沙淤积,河道渐渐壅塞不通,曾经通济南北、舟楫云集的景象成了南柯一梦。
       到我童年的时候鲁湾的码头已经不复存在,河岸只留下一片废墟,让人难以相信它曾经繁华过。村民们要跑到很远的城镇去买吃穿住用行的东西,十分不便。那年秋收之后,村民们打算在河岸建造一个集市,于是鲁湾的各家各户出财出力,在河岸东侧开阔的地方打桩修路,建起卖东西用的货台,也为商贩筑起遮风避雨的天棚。不久,这项建造集市的工程大功告成,村民们高兴地庆祝,接连唱了七天大戏,附近村庄的人们也都纷纷来凑热闹。到第七天的时候村长在戏台上拿着话筒大声宣布鲁湾每到农历的三、六、九日逢集,热烈欢迎各个村庄的人们前来赶集。
       从那以后,每到逢集的日子,方圆几十里的人们纷纷到鲁湾来赶集。集市很小,一览无余,却分区明晰,有菜市、鱼市、衣市与牲畜市等。这个时候的集市像个婴儿,简单而小巧。每到逢集的日子人满为患,激发着集市规模的膨胀。外围很快建起一些店铺,似乎是一夜之间,饭店、理发店、花圈寿衣店、杂货商店、电器店等就环伺左右。
       集市给村庄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它像是一个化妆师,妆扮着人们的风采容貌,也给人们的思想点染上一抹抹新颖亮丽的色彩。自从有了集市,村里人能够经常吃上沿海的带鱼与热带的香蕉,能够穿上时尚的鸭绒服,能够用上录音机和磁带听流行歌曲……仿佛一扇世界之门被集市悄然打开了,人们走进那个新奇的世界里,像是进入了一个宝藏,琳琅满目,银光闪烁,潜藏着无限的精彩。
       二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回到故乡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绛紫色的夕照辉映着河岸的集市,辉映着静静远去的河水。集市的规模越来越大,一条长街上店铺林立,一眼望不到头,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在夕照下闪耀。这个时候集市像是一个青年人,稳健而富足。
      我独自坐在河岸,望着故乡的集市,心想这里从前是个码头,现在是个集市,很多年后呢,这里可能会成为一座城市。在流转的岁月里,它不断变换着自己的角色。而我们呢,和它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也在不断变换着自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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