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海盗”

 

文：于海涛

没有视觉，但有视角。

阴雨涟涟的六月，一个下着小雨的日子，路遇附近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决定选了几条小鱼。看着卖金鱼的阿姨捞起活泼健康的小金鱼，我也俯下身看着灵动婀娜的鱼儿。天气不好，顾客极少。当我靠近时，把一条条的小鱼看得更清，真想统统买回去。当我捞鱼时，突然发现有一条小鱼与众不同，其他的金鱼都有着鼓鼓的龙睛，可是它只有一只眼是鼓着的，它的另一只右眼睛却是瘪的。甚感讶异，顿生慈悲恻隐之心，这样的鱼应该不会有人买的，结局就是卖鱼的人把它扔掉。

我说，我买回去养它吧。卖鱼的阿姨说，你想救它，就买吧。

现在，它在我的鱼缸里和它的伙伴在一起了。每一次看鱼缸中游动的鱼儿们，都会找它的身影，看着看着心情却慢慢变了，原来只是对它悲悯怜惜，可是看到它和别的鱼儿一样那么自在无忧，一样身姿柔美的扭动着小身体游来游去，觉得它竟更像是一道特别的风景了。

——以其不幸成其万幸，以其残缺成其独特。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物等一主，它少了一只眼睛，已是残缺之体，作为一条被买卖的鱼，也许它已失去了价值。这一切本是它的不幸，但却因此来到我的身边，让我如此在意呵护，这又是它的幸运吧，正如置于死地而后生，物极必反，犹如阴阳相冲。且人亦当如上善之水，恩泽所及之物，亦不失其本，不失其真。

鱼的空间由水决定，人的空间由心决定。

本来我只为怜惜一个生命而买下它，可是它却给我的鱼缸增添了独一无二的情致，它不再是濒死而又悲哀的生命，而恰如更加灵性之物，让人看出许多滋味。是谓“无弃人”，“无弃物”，无论趋近完美或看似残缺，都是天造地设，与天同德，与地同气。我们之于彼此，仿佛亦将对方化腐朽为神奇，用神奇之眼观众生，众生皆神奇。用一只眼看见我的侧面，亦照见思想的背面。

由这条金鱼让我想起我的“兄弟”“海盗”，“海盗”是一条狗，确切地说，在来到我身边之前是一条流浪狗，它也失去了右眼。

那时想到它的痛苦，只觉世间悲凉，美好之物不可得全形，由其及己。而今淘气的“海盗”健康幸福的活着，与我特殊亲近，在我身边上蹿下跳的，馋嘴的家伙经常晃着尾巴要东西吃，天气暖和的时候，白云在天空中飘过，我带着它来到楼外草坪上，“海盗”就淘气地在楼外草地是东跑跑西逛逛，或懒懒的晒晒太阳，它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我坐在草地上看书，一只手摸着它的头，它是一条多么可爱的小狗，仿佛从没受过伤……

去年的6月25日，是我遇到“海盗”的日子。下午四点刚过，我离开家，去教室上课。当时决定多走段路再坐车。平时我只沿着体育场的大路走，今天看到别人从树林穿行，好像不只一个，贪走近路的我决定也走树林里的小路，虽然有点害怕。刚踏入小路，前面就是一个遛狗的男人，牵着一条中型的狗狗，是一条沙皮狗，我便跟在后面，没多远，见前面的路旁有只白色的小狗，我觉得好开心，竟然能看到我最喜欢的狗狗在这里。在前面的沙皮狗离那条小狗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只见那只小狗已经弓起脊背，虎出牙齿“呜呜”叫着，准备战斗了，远远看着，原来是只好战的狗。吓得狗的主人护起大狗，尽量远离那只小狗，个子高大的沙皮也借坡下驴，颤栗着落荒而逃。在我经过那只狗的时候，才发现那只狗的右眼在滴血，好像受伤很重，牵狗的男人说，这只狗应该是被主人扔了，所以才会发狂，可能是条疯狗，千万离它远点。可是我看到它的眼睛，那种痛苦我已感同身受，我呼唤狗狗，它便靠近来了，忐忑的，警惕的，戒心十足，我向它伸出手，它试探着闻了闻，竟然添了我的手一下。我让它跟随我，它便跟着来了，但当我想抱起它，它又变得那么危险和可怕，尖牙利爪威胁着我。最后我还是勉强抱起了它，决定带它去宠物医院。好不容易走到了马路，我想叫辆出租车，但当我把它放在地上，它便由于受到来往车辆声音的惊扰而要逃回树丛，我只好抱起它，麻烦过路的女士为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宠物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