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南忆，最忆街河口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0:12 阅读(0)
岳阳城南忆，最忆街河口
刘燕林
我记忆内存里，第一帧画面是洞庭湖、第一个地名是街河口。街河口，街，河，口，一念这三个字，我便嘴角噙笑，眼睛溢出光彩。
我的记忆是从洞庭湖开始的。满眼波光鳞鳞，河水一漾一漾，满得好像要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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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河滩上，一只只布鞋前后相抵把我圈在里面。爸爸说：你就坐在里面乖乖不动，不要爬出圈圈，我和叔叔们去河里游泳去了。
我紧紧盯着水中的爸爸。爸爸的脑壳一没入水中，我就大哭。爸爸的脑壳从水里钻出来，我就止哭。我还听到其他消防兵叔叔喊：老刘，莫把脑壳扎进去。伢崽哭得吓人，慢点她会跑过来的。爸爸从水里钻出来，用力甩掉水珠，朝我扬手。我听见他说：我伢崽不会跑过来的。我给她划了圈。
天边的红霞渐渐消散，天色暗了下来，河面上尽是脑壳，分不清哪是爸爸。想哭又觉得没理由，只好盯着河水。河水忽明忽暗，像眼睛一眨一眨。那时，我两岁半，爸爸29岁半。爸爸是岳阳县公安局消防兵，他和队友们游泳的地方叫街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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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家住到解放路，出机关大院往西百十米即到街河口。街河口尽头是洞庭湖。洞庭湖是大湖。不知何种缘故，依湖而居的岳阳人，洞庭湖叫洞庭湖，从没有叫成洞庭河。但省掉洞庭两个字时，都叫河。下河、挑河水、河坡、河西、街河口。如果有人说湖滩、湖坡，那人一定不是岳阳老城人。河，是不是喊起来更豪放，更符合岳阳人大开大阖的性情？
整个洞庭南路，地势最低的地方是街河口，是天然好码头。20世纪二十年代初，这一带五六百米长的湖岸有三个码头，街河口叫正码头，既有客运又有货运。它的上水一两百米远是洞庭庙炭码头，专运煤炭。下水两三百米远的地方，是南岳坡码头，以客运为主，兼小货运。再后来在洞庭湖沿岸增加红船码头，因它在正码头街河口的上水，所以叫上码头。
街河口两边的房子，都是青砖黑瓦两层楼铺面房。门面全是木板。小时候，喜欢滞留在街河口繁密的商铺。早早跑过去，看店家卸门板：先从室内把又长又粗的横木卸下，再一片一片卸下窄而长的门板。上提，下拉，窄长的门板就缷下来了。门板的反面写了数字1、2、3……卸完门板，整个门脸全部敞开。柜台呈L型，有一种把客人迎请进来的心理暗示。晚上店家关门，长门板按编号一一上上。如果晚上有客人急着要买东西，只需敲敲门板。长门板上有一个活动短板从里面打开，一手给钱，一手递出货物。
临街两层楼铺面房，双坡屋顶，青瓦覆盖，两端封火墙略高于两坡屋面。进深远远大于门面宽，前店前坊，后面还有天井、住家，甚至还有小菜园。二楼阳台的木栏杆和木窗户，雕饰纹样各各不同，有的精细繁密，有的简朴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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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河口只有180米，分上街河口和下街河口。分界点在街河口中段，这是一个小十字路，往南是油榨岭，往北是南岳坡巷（又称下鱼巷子）。这个小十字路口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商业宝地。
我外婆第一次进岳阳城是为了帮妈妈带我。舅舅和姨妈陪着她老人家坐汽车来岳阳，首先落脚地是街河口。那时巴陵汽车站设在上街河口，位于小十字路口的黄金宝地。货运、客运，人来人往，车进车去，见世面的地方。现在巴陵汽车站老房子还在。
同学戴卫军住上街河口，我经常去她家喊她一起上学。她告诉我，她家隔壁的隔壁是罗家，六几年罗家出了一个女大学生，还是南京大学的呢！什么是大学生？是不是大人上学就叫大学生？戴卫军也不清楚。她说当上了大学生，就应该是很傲，很有文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