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先海：肩膀 | 亲情散文赛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2:59 阅读(0)
顿先海：肩膀 | 亲情散文赛
人生，总有美好的记忆。而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抹之不去的是从父亲肩膀上感受到的亲情和厚爱。父亲的肩膀宽大有力，既能背一百多斤粮食的麻袋，又能扛沉重的农具，更能担起一家之主的神圣职责。
小的时候，每到春天，父亲一有空闲时间就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扛着我去村后的树林里找鸟窝，掏鸟蛋，玩的十分开心。但是，这样父子同乐的机会并不多，因为那时的父亲是名生产队长，虽然官不在“品”，却管着全队二百多口人的生计，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清晨，父亲是起得最早的人，习惯用他那粗燥的手抚摸一下我的头，然后走出家门，到队部敲响挂在老槐树上那个用破犁铧做的“铃”，集合社员们上工。等人到齐了，父亲便带领大伙肩背手提生产工具，到田间进行分工劳动。寒暑往来，风吹日晒，父亲那黝黑的肩膀，被繁重的农活压出了一道明显的沟痕。
记得十二岁那年盛夏的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到村北的河里去抓鱼。河水清澈透明，鱼儿在水里和草丛中不停地穿梭，好像故意和我们捉迷藏，把我们高兴得欢呼跳跃。纷纷脱掉外衣，只穿条小裤头就跳进了水里。有的独个抓，有的两个人合伙抓，谁知正在我们抓得起劲时，天气突然剧变。乌云密布，电鞭划破长空，顿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平地积水成渠，尽管我们慌忙奋力狂奔往家跑，但还是被浇了个“落汤鸡”。到了晚上，由于遭受暴雨淋身，我竟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母亲用手摸一下我滚烫的脑门，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在大队部开完会的父亲恰好回到家，见此状况，二话不说，背起我就连夜向公社的卫生院赶去。
医生给我进行了输液，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母亲坐在病床前含泪告诉我：“昨晚你爹背着你前面走，我在后面跑都赶不上他。儿啊，八里路你爹是一气走来的，到医院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啦”。听着母亲的诉说，望着躺在地上疲惫熟睡的父亲，我的眼睛湿润了。住了三天医院烧退了，病好啦，但父亲为儿的巨大付出，却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数番春秋，我在父亲的呵护下慢慢长大。高中毕业那年，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使从生产队长位置上退下来的父亲焕发了二次青春。种小麦的时候，他将自家的责任田深耕细耙之后，还嫌不平整，就用铁耙子再细搂一遍。然后告诉我：“这麦田要整理的地平如镜，埂直如线。播种时才能确保种到边，出好苗，如果天旱了便于水浇地。”父亲在种田方面是行家里手，在他的言传身教下，我从中深深体会到了这庄稼活也不是那么简单，而是大有学问。
有一年的麦收季节，我家一场麦子从下午就开始碾，待碾好堆起来时月亮已挂在天空，平静的没一丝风。回家吃了晚饭，我和父亲便到麦场守候。父亲让我先睡，说啥时候有风了，再叫我起来一起扬麦子。谁知，我竟一觉睡到黎明，醒来一看，父亲正在舞动双肩堆刚扬好的麦子。“啥时候起的风？”我吃惊地问。
“半夜”
“那你为啥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正香，没舍得！”父亲擦着汗回答。
随着农村经济的日益繁荣和各项基础设施建设的飞速发展，村容村貌焕然一新，村民的生活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细白面，家常饭，肉和蛋，不稀罕。住楼房，开轿车，这些昔日的梦想已成现实。可条件好了，该享清福啦，父亲却老了。当年那挺拔的脊背呈现了弯曲，厚实宽大的肩膀也日益凹陷，身体开始出现这疼那痒的现象。可父亲始终不把这些小毛病放在心上，一直坚持到八十岁那年，才依依不舍把地里的农活放弃。可他呆在家里又是个闲不住的人，还像拉车的牛一样不肯歇息。
春天到了，气候暖和，父亲不顾家人的劝说，硬是用他那苍老的肩膀背上几小箩筐农家肥，在自家的小院内慢慢翻地整畦。然后种上黄瓜、豆角、蕃茄、辣椒等蔬菜。坚持不打农药，不施化肥，每日清晨，他都把自己种的菜巡查一遍，如果发现有虫子破坏，他就消灭掉。进入夏季，他的小菜园里，成熟的蔬菜，肥嫩丰满，鲜艳夺目，纯正的绿色食品。城里的表弟来乡下看望父亲，吃了他种的菜，大加赞扬饱了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