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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坦厂老街长又长│小镇情结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7:25 阅读(1)

毛坦厂老街长又长│小镇情结

 算起来,我初次到毛坦厂已经是近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是一九八〇年的夏天,我第一次跟随父亲回合肥老家看祖母,我们起早步行到毛坦厂,赶由霍山坝上(佛子岭水库)开往合肥的过路长途客车。虽然走了二十里山路,到达毛坦厂车站时,六岁的我因为出远门的兴奋,丝毫也不觉得累。清晨的车站里没有多少旅客,那个扎着马尾、嗓门嘹亮的售票员姐姐站在门口,和公路对面油炸店的老板娘正在说笑。我在车站那两间候车室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跑到门边伸头朝外张望,想看看毛坦厂街道的样子。父亲说:“这里是车站,离老街远着呢,等下次有空时,我带你来玩。”

两年后,母亲到还没有搬离毛坦厂的地区二院住院看病,我第一次到了毛坦厂老街。因为父亲要照顾母亲,没有时间管我,我只能在医院的几个院子里四处走走,找住在医院附近年龄相仿的小孩玩。幸好当时我二舅家的大表姐在位于涂公祠的毛坦厂粮站工作,她有天中午来探望我母亲,顺便把我带到粮站去玩了一趟。现在来看,从毛坦厂老医院到涂公祠的距离并不算近,但是我竟然完全不记得当时路上来回的情状;只记得表姐带我到粮站后,就到了她们糕点车间上班时间。表姐那时好像是包装工,她一边两手飞快地包装糕饼,一边跟同事介绍我的情况,她相邻座位的同事不时把一些碎糕饼递给在边上竭力忍住口水的我,到他们下班吃晚饭时,我已经饱得吃不下饭了。表姐还是担心我晚上饿,从粮站食堂给我买了两个刚出锅的散发麦香、带着甜味的大馒头,又把送我回医院。这一次我在毛坦厂虽住了七八天,并没有真正看到老街的样子。
大约是我初二的寒假,我跟着大姐到一个从下放地搬回毛坦厂的亲戚家里去玩。我大姐是个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喜欢管我;跟着她出门,只能她到哪里,我到哪里。我们说是在亲戚家里玩了两天,其实有一大半时间都是跟着她去看她那些在毛坦厂中学或小学教书的同学。期间,她和同学带我去老街电影院看了一场讲述太平天国后人刺杀叛徒的名为《孤独的谋杀者》的电影;她们排队买电影票的时候,我拿着她同学买给我的甘蔗,有些惆怅地站在巷口,看着傍晚时分的老街,一家一家的店铺老板相继安上铺板,关上店门,三三两两来看电影的人磕着瓜子走过我的身旁。不一会儿,就听见她们喊我进场看电影,她同学笑着说,“快来快来,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看大街?”那时候老街还没有路灯,天色暗下来了,已经看不清青石板街道,我赶紧跟着她们进了电影院。
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后一年的暑假,我终于好好逛了一趟毛坦厂老街。当时,我跟着父亲到毛坦厂看望从南京来避暑的叔祖父朱传钧。我的这个叔祖父是一个传奇,他一九四零年代初毕业于内迁的浙江大学,和毕业于武汉大学的叔祖母陆兰秀先后参加革命;1946年南京“下关惨案”时,叔祖母为保护杰出妇女活动家罗叔章和上海赴南京请愿的各界代表,被特务打成重伤,受到邓颖超同志的亲切关怀和慰问;1949年南京解放前夕,他们夫妇冒死把包括南京城防地图在内的大量机密情报托我的小叔祖父朱平带往江北,送到二野司令部,为解放南京做出了贡献;南京解放后,他们由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署名介绍到北京工作,叔祖母陆兰秀还作为建国功臣应邀出席了开国大典;1970年,叔祖母不幸牺牲后,他们一家下放到毛坦厂;直到1980年,他们终于被落实政策,重又搬回南京。叔祖父离休后,前十多年,他每年夏天都要回毛坦厂住一段时间,我父亲常趁这时去看望他们;父亲这一次去,是准备接叔祖父回我们乡下老宅住几天。他们当时住在毛坦厂下街头十八根柱子附近,他家的后门通往临街那一家的后院。吃过午饭,父亲带我跟着叔祖父穿过邻居家的院子和房屋,走到街上,要去位于老街中部的姑祖母家看看。去姑祖母家要经过毛小的临街围墙,还要经过毛坦厂医院的大门,一路上父亲遇到不少以前的熟人,他们说闲话时,我就在附近店铺闲逛,等走过拐子街刘家水锅炉房,路过做油纸伞的徐家,就看到头发花白的姑祖母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笑着向我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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