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一片片芦苇，渐次泛黄，在河岸，在湖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9:15 阅读(0)
芦 苇 秋 语
文 /郭承（福建）
时节仲秋，江南仍然是草茵树绿，唯独那一片片芦苇，渐次泛黄，在河岸，在湖滨，在有人或无人的水边。
秋风乍起，苇叶沙沙作响，随风起舞；秋雨簌簌，芦花辘辘低吟，沐雨而歌。清晨，有渔夫在雾色中撑起长篙，一节节收拢渔网，在太阳升起之前，已将竹筏拉入芦苇丛中。向晚，秋水里野鸭忽惊，在漫天红霞中，掠过水面，飞入芦花深处。
我的家乡在大河边。那里，放眼是丛丛簇簇的芦苇。
人也和芦苇一样，哪里有水，就找哪里活。但水太多太深就没了根。所以，人和芦苇都爱在水边活着。
我生命的记忆似乎起于芦苇。那年，就是那个即将要来的大年，父亲喊我到河边放鸭子，又说：“早点把鸭子赶回来吧，大过年的。”然后，看看灶头，冷冰冰的，父亲长叹了口气：“唉……这日子！”
大冬天的日子里，世界都在蜷缩着。河水无声地流淌，生怕惊动了四周的安静。躲在河边树下避寒的我，却突然发现了几只野鸭，它们竟敢在和我家的鸭子抢食！我在河边抄上几个石头就扔了过去，丢是丢不到的，这我知道，赶跑了再说。几只野鸭子也老实，心里虽然有怨气，也只能慌慌地往水里钻，估计是看到我扔的石头也不比它们小多少，我想它们是怕了，一个个扑腾着往河边的芦苇丛里钻。我可不放过它们，它们怕我了，我就不用怕它们了，你说是吧！再说，无聊的河边，没谁会陪我玩，不找它们还能找谁？我沿河追了出去，当然，捡起几个石块，我要教训下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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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鸭子们其实也老实，看我跑过去，哗啦啦又从芦苇丛中现了身，飞一样钻水底远去了。我愤愤地追过去，挥着竹竿乱舞一通，却发现芦苇丛中还有动静，走近一看，竟是一只野鸭子，它该是受伤了。我迅速地用竹竿将它的脖子压在芦苇丛中，用脚踩着竹竿，一点点地靠近，没有悬念地抓住了水鸭的翅膀。父亲抓鸭子的动作早就看多了，竟然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
“好肥的一只水鸭子！”
后来听母亲说，那年以后，家里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也是从那以后，我总是在游荡在河边的芦苇丛中，似乎那里有抓不完的野鸭。可是，许多年过去了，我却再也没有抓到过什么了。是我苛求了吧，曾经在我物质困顿的时候，给予了我的芦苇，我还应该向它索要什么呢？
河边的芦苇和我一起，不停地生长着。经历了一季季萧瑟的冬，抽绿的春，葱茏的夏，而今，已是秋天。
秋天，当我再次走近那片久违的芦苇，驻足于它面前，放眼望去，白色的芦花抽着穗，执著地爬上了那片苍苍的芦苇丛，仰望着蓝天。在一场白露为霜后，又和苇叶一起，终于垂下了身子。北风吹过，秋天里的芦苇，宁静如斯。
俯下身，水里是或卷或舒的云朵；抬起头，夜空是忽明忽暗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