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流水
你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和你在一起。
你最不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和你分开。
说这话的时候，男孩正躺在草垛上看天边的云。女孩抱着膝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他。
十八岁的阳光汹涌热烈。空气里都是甜甜暖暖的味道。
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
是啊，真巧。
这次回来几天？
明天就走了。
回家的一个星期以来，男孩一直在她家附近来回。看到她妈妈出来了五次，她爸爸出来了三次，她的新男友是在第三天来的，骑一辆重庆80。
明天是她二十三岁生日，男孩没带礼物来。
所有的理想不一定都会实现。但当时，两个人都是那么想的。
牵着手跑很远的路，躲在黑暗的屋檐下偷吻。
天上的星星那么亮。她的眼睛那么亮。
两个人都说，不要分开。
你知道她生孩子了吗？
不知道，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上次在街上遇到她，问起了你。
说这些干嘛。你自己的事都弄不好。管我。
男孩掏出打火机，点了几次没点上。风很大。
我迷了眼了。男孩抬起头，眼泪一直流。青春一去不返，如眼前这支越来越短的烟。一小段回忆就能把人呛咳了。
你别动，这都是第三根白发了。
别拔了，越拔越多。
明天是你生日，你要什么礼物。
孩子能听话点就好了。都快奔五了，还过什么生日。
屋前的梅花依然开着，天还是很冷。日子数着数着，几十年一掠而过。身边的人很好，可偶尔还是会想到她，在十九岁的正月，偷了父亲待客的红塔山，拿来给他抽。
有时候回忆不是因为烦了现在。
因为拌过嘴而背对他远远地睡床边的人，不知道有没有睡熟，会不会做梦。他捻紧了她肩角的被子。夜很冷。
路灯的光从窗帘的缝隙进来，他听到电梯的声音停在了十一层。
该睡了，清醒的和酒醉的人。
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会怎么办？
我没想过会分开。
你想一想嘛。
我不想。
梦里回到的从前，一直是模糊无序的，只这一段对话，清晰无比。
是的，不想。不愿意，也不敢。有时候，你做再多的预想，事情来了，你才发现，准备的几百种方法，无一有用。
不如不想。不想，二十多年也过了。
日子过得很快。日子过得真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