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草巷轶事

                                                           彭忠阳

从古城大西门门口直往里走，左边有一条巷道，名叫马草巷。

五六十年代，贞丰县城有几家马店，专供进出贞丰县城的客商歇脚。由于古时交通不发达，运货载人主要靠马，没有马还不行，所以最不济的人家都要想方设法养一匹马，如果是大富人家马就多了。在山区，养马是最实惠的，即便山路蜿蜒崎岖，也能被马蹄从容踩在脚底下。马儿跑得好，全靠养得好，拿什么来养？当然主要是青草。

每天清晨，六七点钟的光景，就能听到买卖青草的声音，在县城的大西门附近响起，“碧草青葱葱喜人，五点割草在田埂，日照露珠亮晶晶，满筐青草香又嫩，挥汗如雨笑颜开，马草巷里忙叫卖”。不知谁编的歌谣让这条街巷由此而得名叫马草巷，传遍了大街小巷。

所有的马草都在一进大西门左手边的马草巷中集中叫卖。贩夫走卒，寒门豪富，都必须到此巷去买马草，于是，马草巷附近盈满了青草的清甜味儿，很是好闻。有好些卖马草的人，贪图省事，前一天下午就割好了青草，晚上喷上点水，第二天就拿去马草巷里去卖。城里有一个叫阿豪的布依族年轻小伙子与这些人不同，挑着个马草篮，天麻麻亮就到田野外割草，有许多年青后生都乐意跟着去，阿豪知道哪里长有好草而且还很会选草，阿豪自幼经常跟随父亲习武，为人仗义豪爽，大伙儿都听他的，俨然成了领导。以阿豪为首的这群大伙儿，现割现卖，所以他们割的草新鲜香甜，许多养马的人家多半愿意跟他买，就连附近茶马古道的马帮也慕名而来跟他们买，这当中自然要数阿豪的生意最火爆。

 

话说有一天早晨，阿豪和他的伙伴在马草巷卖草，和煦的阳光，微风习习，草香扑鼻，人头攒动，热闹非常。阿豪的马草刚刚卖完，正准备回家。忽然人群一阵骚乱，接着纷纷向两边闪开，中间走出了一个恶霸地主的打手，名叫王霸天，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为人蛮不讲理，强取豪夺，鱼肉百姓，无恶不作，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但也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公然与他对抗。只有阿豪不怕他，所以王霸天总是隔三岔五找阿豪的麻烦，阿豪一直退让避开，隐忍不发，连他的伙伴们都看不下去了。阿豪心里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王霸天喜欢骑马，家里养了几匹膘肥体壮的好马，所以每天他都要亲自到马草巷来挑选青草。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王霸天迈着方步，左顾右看，正在挑选满意的马草，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位清瘦少年的跟前。这位少年卖的马草青翠欲滴，还散发出一股迷人的甜香。王霸天看了看，鹰一样的眼睛放出了异彩，他喝到：“你的马草，我全买了。”清瘦少年怯生生地说：“可以，您拿钱来呀！”王霸天说：“送到我们府上，自然会给你钱。”清瘦少年心里知道，马草送到府上，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就别指望要到钱啦！王霸天经常干这样的勾当。于是说：“王大爷，求您呀，现在给我钱吧，我妈妈说，好拿去买米煮粥喝！”王霸天不耐烦地说：“少啰嗦，别不识相，本大爷没和你讨价还价就够了！” 清瘦少年弱弱地说：“王大爷，别发火，您就行行……”王霸天粗暴地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挑走。”他旁边立即跳出两个随从，挑起马草就想走。

随着“且慢”一声断喝，阿豪早也站在两个随从的前面，他看到王霸天这回所带的随从只有两个，想到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两个随从齐呼道：“关你什么事”但脚步并未停下来。只见阿豪飞起两脚，两个随从就像鼓鼓的麻布口袋，嗵嗵连人带担子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鲜嫩的马草散落了一地。王霸天大吼道:“没用的东西，闪开。”冲过去呼的一拳直捣对方的脸，来势汹汹，阿豪小心地一个侧闪，随即嗖地还了一拳。只见王霸天挥起如钵的铁拳猛地迎了上去，只听到嘭的一声，两人都被震退了两步。阿豪突然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踢对方颈部，王霸天将身一弓，险险避过。阿豪闪电般又飞起一脚，直踹对方胸部。此时，王霸天还没站稳脚跟，来不及闪躲，慌忙抡起拳头，向下直击对方腿部，无奈阿豪腿功着实了得，又疾又猛，只听到哐咣一声，王霸天应声栽倒下去，怎么爬也爬不起来，阿豪飞身骑在王霸天身上，抡起纺锤状的拳头直向王霸天身上招呼。王霸天嘶声叫道:“好汉饶命”，阿豪硬生生把拳头撤了回来，厉声说道:“不要再欺负人了，否则我定要你的小命。”此时，这位清瘦少年被惊吓得浑身发抖，手足无措，面对阿豪连声地说:“谢谢，谢谢。”